士别三日刮目看,铁掌雄风震人心。
树倒猢散心不古,暗察蛛丝招杀祸。
修鸿洲与余海龙四掌相碰,双方皆是运足功力一较高下。
“砰砰”两声之中一道腿影一掠而过,人影一分,一方连退三步,另一方轰然落地,砸地尘土飞扬,烟尘升腾而起。
待烟尘散尽,观战双方拢目光一看,只见修鸿洲抱胸而立安然无恙,而余海龙则是坐卧在地,手拂小腹似乎受伤不轻。
“余庄主……余庄主……”
余家庄众人及崆峒派门人纷纷上前一看伤势,而刘长风四人则是面带笑容,一副胸有成竹之像。
余家庄众人扶起余海龙,见其小腹略有外伤,并无多重内伤,才渐感心安。而崆峒派门人见余海龙受伤则是另有想法,胡中远早就看刘长风颇不顺眼,如今借着余海龙受伤之机,其是借机发难。
胡中远一跃而起,落足空地单手一指刘长风,大喊叫号。
“姓刘的,尔等口口声声要来谈和,却伤了余庄主,尔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胡某身为崆峒弟子,卫护江湖正义,绝不能让尔等见到余掌门,尔等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刘长风一听此言,不由的心生怒意,其强压怒气,面带笑容问道:“既然胡兄不让我等面见余前辈,那我只好得罪诸位,打进余家庄了。”
刘长风话音一落,余海龙面带愧色接下话茬。
“刘长风,胡兄之言不过是一时冲动,请莫放心上,余某说话算话。”
余海龙稍微一顿冲着左右言道:“还请诸位卖余某一个薄面,请出余前辈与之一见。”
余海龙想息事宁人,但是胡中远不知犯了什么邪,再次口出狂言。
“不行,今日胡某在此,就绝不允许刘长风见到余掌门,相见余掌门,先过我这关。”
胡中远话音未落,身形一纵直取刘长风,贺芒三人待要出手,被刘长风摆手止住。
“诸位退后,看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刘长风有心借着胡中远出手试试自己武功精进到何种地步。贺芒三人与修鸿洲往四外退开。刘长风双掌合十,亮出“童子拜佛”以静制动,静待攻招。
言语之间不过刹那工夫而已,而胡中远身形疾如流星已然到了近前,左掌虚劈面门一引刘长风目光,右掌后发先至突袭肋下,一招“巧燕穿云”凶狠袭来。
若是四月之前,刘长风必会先避后攻,身形急转再伺机而动。而功力大涨之后,信心倍增,决心硬接一招,试试功力如何?只见刘长风不屑一笑,双掌一分,右掌上架,左掌斜着一拨,掌锋斜切手腕,攻其必救。
胡中远招式一出,双目紧盯刘长风,一见其出手招式,暗中吃惊之余也是颇为疑惑。胡中远有心与刘长风一较功力,左掌往下一沉虚招化实,硬拼一掌,同时右腕一翻斜迎而上,丹田真气随着招势游经走脉贯于双掌。
“姓刘的,你给我再这吧!”
胡中远心里发狠,恨不得掌锋相碰之际,一下震伤刘长风双掌,进而一鼓作气将其毙于掌下。
胡中远想得挺好,然而掌锋一碰,贯满真气双掌如碰铁石,震得自己膀臂发麻,隐隐作痛。胡中远暗叫一声不妙,然而已然晚亦。
旁观众人就听的“咔咔”两声,似有骨断之声传来。众人闻之心惊,定睛细看交战二人,刘长风双掌背于身后气定神闲毫发无伤,而胡中远则是双掌低垂,低头连退,冷汗顺着脸颊直流。众人一看便知,胡中远大败而退,刘长风一招退敌,武功高深莫测。
随着胡中远退到庄门,自有庄丁扶着其进庄治伤,胡中远一进庄之际,余宏莲就在庄内阁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余宏莲有些责怪胡中远不知深浅之余,也恨上刘长风。
“刘长风,无知小辈,抓我门人,伤我弟子,今日送上门来,我正好会斗于你,看你还有何本领。”
余宏莲双脚一点,身形快若惊鸿,眨眼之间来至前院,简单察看一下徒弟伤势,运功疗伤之后。袍袖一甩,大步流星走出庄门,目视刘长风朗声一笑。
“刘将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四月不见,刘将军功力大涨,不过功力只是武艺之一,招式精妙方是武艺精髓,既然刘将军执意与我化解恩怨,那就先切磋一番,请。”
“余前辈,请。”
“请”字一落,刘长风垫步近身,使个“仙人指路”当胸一掌,叩问应手。余宏莲双目微眯看着掌风临近,左掌一立迎上掌风。
“砰”的一声,双掌一碰,震得二人各退一步,旁观众人耳轮嗡嗡作响,余宏莲撤掌横胸暗自心惊。
“四月之前交手,刘长风功力不过尔尔,为何如今功力深厚,都与我不分伯仲,难道其另有奇遇不成……”
余宏莲心中疑云重重,刘长风一掌叩问,见平分秋色,心中大喜之余,掌法一变使出铁砂掌。
右掌一扬,猛击肩头,左腿提膝蓄势待发,一招“举火烧天”掌腿齐至。余宏莲身为崆峒派八大掌门之一,江湖阅历丰富,对于各门各派招式了如指掌。
打眼一瞅刘长风招式,已然看出是铁砂掌。其心里暗道一声来得好,撤步横跨,身形一斜,使个“拨云见日”右掌往上一撩,左掌横胸守住中门。
两掌想接之际,刘长风蓄势待发左腿突然扬膝,一记蹬山腿快如奔雷偷袭中门,而余宏莲已然料到会有此招,左臂往下一沉护住中门,左腕一翻掌化为爪,反抓脚腕,五指如钩中之必伤。
掌爪变幻之间,足见余宏莲武艺高强,而其对手刘长风也非易于之辈,乍见变招迅捷撤腿一落,功达足尖,猛踏余宏莲足背,一记“撮脚”彰显少林功夫。
刘长风撮脚一出,也惊得余宏莲急忙弓步一退,避开足背之际,左腿提膝前顶,来个“震山顶”直取中门。
刘长风一脚踏空,眼光一扫,瞧见余宏莲提膝顶来。刘长风心念电转之间,猛出一招“铁掌裂地”跨步斜身,右掌往下一沉,铁掌如风下劈膝盖。
掌风一落,余宏莲不敢托大,连忙使个“飞掌摘星”右掌虚击面门,掌至半途忽化为爪,五指如钩抠眼抓脸,凶狠异常。
掌爪变化之间,刘长风沉着冷静应对,五指临近,上步斜身,身形半转,恰到好处躲开迎面一爪之际,双掌齐出,左右一分,使个“铁掌分山”攻其两肋。
掌锋一出,余宏莲急忙撤掌护胸往外一分,格开铁掌同时手腕一翻,疾抓脉门。刘长风见余宏莲变招迅捷,其也不甘示弱,双臂猛的一抖向外一分,复又向内一缠,手腕翻转并指如剑点向余宏莲双臂灵道穴与偏历穴。
余宏莲一抓落空,眼角余光一扫,暗道一声不妙之时,迅捷撤招变式,气贯双臂猛的一震,震开刘长风点穴双手之时,左腿一抬,直踢中门,腿影闪烁笼罩胸腹。
腿影一出,刘长风急忙右腿斜横护住中门之下,双臂交叉气贯双掌护住中门之上,眨眼之间守得风雨不透,挡住踢向中门一腿。
眼见刘长风守得风雨不透,余宏莲撤招换式,双掌一分,上虚下实攻招不休,而刘长风铁掌翻飞招架之余,伺机反攻。
袍袖挥动,手腕翻转,二人各展绝学大战百余回合。打斗之中,刘长风越发将暴涨功力与铁砂掌巧妙融合一处,出掌发力得心应手,挥臂之间气随招动妙不可言。
看着余宏莲,刘长风忽发奇想,何不将功力蓄于掌心之间,拳掌交锋之时后发制人,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
思及此处,刘长风掌法一紧,右掌虚攻面门,待余宏莲出掌招架之际猛的沉肘下击突袭胸口。刘长风突然变招吓得余宏莲面色一变,惊吓之余急忙撤步吸胸,左臂一横挡住致命一肘。
一臂一肘相碰瞬间,刘长风左掌一斜袭向下盘,这一掌快如闪电直取要害,一旦打上余宏莲命去一半。
快掌惊鸿,震人心魄。余家庄众人与崆峒弟子皆为余宏莲暗自担心,而余宏莲也是不负众望,眨眼之间,右掌从下往上一捞,恰到好处迎上刘长风铁掌。
两掌一碰,触之绵软无力,恍如打在一团棉花之上。余宏莲颇感奇怪,之前对掌刘长风皆是尽展铁掌雄风,以刚对刚,如今为何突然软弱无力了。余宏莲疑惑之间,却不知刘长风突然用上沾衣十八跌卸力之法,将其掌力卸去大半,故此觉得软弱无力。而刘长风卸力之后,含在掌心功力猛的一吐,一股浑厚功力透掌袭来,打了余宏莲一个冷不防。
“啪”的一声,余宏莲被一掌击退。
“噔噔噔噔噔”连退五步尚未站稳,刘长风得势不饶人,垫步近身,双掌左右开弓直取中门,攻余宏莲要害,逼其对掌。
余宏莲被逼无奈,只得顺其而为,舌尖一顶上牙膛,一较丹田之气,气贯双臂勉强对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对掌之声不绝于耳,旁观众人只见刘长风挥动双掌追着余宏莲穷追猛打连连对掌。对掌之余刘长风只觉真气运行加快,功力绵绵不绝,越大越是兴奋不已。而其对手余宏莲则是真气渐渐运转不畅,功力断断续续难以为继,连连对掌之后,被逼得连连倒退,脸色潮红,似乎已有内伤。
余海龙与崆峒弟子关峰众人一看形势不妙,未免余宏莲再次受伤,连忙急呼。
“此战崆峒派认输,还请刘将军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莫要步步紧逼再结仇恨。”
此言一出,刘长风已然听出话中之意,而刘长风也并非要赶尽杀绝,无非是占的上风,好在化解恩怨谈和之时占据优势。
刘长风双掌一收,撤步一退,双手抱拳道声:“承让。”
余宏莲略带怒气看着刘长风,其万万没想到今日竟会败在后生晚辈手里,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若再纠结下去,恐怕老脸不保,传到江湖上让人耻笑……。
余宏莲眼珠转了转,强颜欢笑道:“刘将军武艺高强,老夫佩服,既然你我切磋已毕,这恩怨自然是迎刃而解,今后刘将军若不生事,崆峒派绝不会再为难刘将军,不知刘将军意下如何?”
刘长风听出余宏莲话中之意,眼珠一转,觉得此行目地已到,不必再多生枝节。故而抱拳拱手一礼。
“多谢前辈成全,既然如此,那刘某就告辞了,诸位后会有期。”
刘长风带着修鸿洲四人扬长而去,徒留下余宏莲与余海龙一行人望着背影是五味杂陈。
放下余宏莲与余海龙众人不表,单说刘长风回到长安,闭门不出专心练功,杨月生则派人四处游走将之前绑架梦少卿女儿所留遗患一一消除,免得将来旧案重提,对刘长风不利。
刘长风闭门练功倒也逍遥自在,而梦少卿与江仁武二人可是颇为难受。江仁武关在天牢日日望着从小窗透进来得几缕阳光呆呆出神,其一动不动之态令得同牢犯人以为其变得疯疯傻傻,不敢与其多言一句。
梦少卿虽然未进天牢,但被罢去官职,府中门客纷纷散去,府库金银也丢失大半。梦少卿为此大骂张金权,而张金权早有离去之意,借此由头离府而去。
钱枫也是见风使舵之人,一见梦少卿无官无爵,偷偷离府去雁荡山投奔梦七。一时间梦少卿的亲朋好友纷纷敬而远之,其身边可用之人也越来越少,梦少卿深感世事无常人心不古,独坐房中借酒浇愁。
梦府败落之后,梦家与王(王长史)家所订婚事也被王家退婚。梦玉娇得知婚事告吹,伤心欲绝便想一死了之,梦少卿与夫人几番劝慰才令梦玉娇不再寻死觅活。
看着女儿容颜憔悴,梦少卿颇为心痛,转头再看夫人低声垂泪,梦少卿颇为愤怒。默默无言之中忽而想起刘长风,其觉得梦府之所以败落全是因刘长风而起,但又苦无证据。胡思乱想之中,脑中灵光一闪。
梦少卿一拍桌案,愤声言道:“何不来个微服私访,待我查到刘长风参与掳走梦玉娇一案铁证,再求长孙无忌上奏圣上,必会令圣上回心转意从新加封官职,而刘长风必会被斩首示众……”
梦少卿打定主意,次日一早便打扮成文士,手摇纸扇游走市井之间,寻找梦玉娇一案蛛丝马迹。
梦少卿整日流连于酒肆、饭肆、茶铺之中,打听消息搜罗铁证。梦少卿的一举一动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其行为举止已然被陆凯九人暗中盯梢。
梦少卿平日行程已被陆凯九人禀报杨月生,杨月生听着禀报之词,右手执笔在纸上勾勾画画,不多时已然画出一张简图。
看着简图,杨月生拿出一张长安地图比较一番,忽而眼珠一转,笑意盈盈。
“陆凯,尔等除了跟踪以外,还可将梦少卿行踪悄悄散发出去。”
“这是为何?”
“梦少卿虽为官多年,但其口碑不佳,并多次陷害朝中大臣;其若是官职在身,这些仇家断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梦少卿一介布衣,无权无势之下,其仇家必会想方设法报仇雪恨。”
“既然天赐良机,我等何不借其仇家之手除掉梦少卿,岂不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军师真乃高人也。”
陆凯称赞一声出院而去。七日过后,梦少卿信步而行来至长寿坊升平街,左右观望几眼步入小巷。梦少卿步入小巷才十步之遥,忽而从小巷两头冲出数十名黑纱蒙面彪形大汉,手持棍棒上来就打。打得梦少卿满地打滚求饶,然而这些彪形大汉下手毫不留情,打得梦少卿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方才罢手离去。
待得次日,一卖菜小贩推车入巷,见地上躺着一人,上前一探鼻息,早已死去多时。吓得卖菜小贩匆忙报官,京兆伊仵作一验尸方知死去之人正是梦少卿。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梦少卿恶贯满盈,其死讯很快传遍长安城。长孙无忌一党闻此消息是面露苦色,而徐凌风一众官吏闻此信息则是摆酒庆贺,朝中少一祸害岂能不庆祝一番。刘长风闻此消息是喜出望外,寻得杨月生一问究竟。
杨月生是笑而不语,刘长风急声问道:“师父为何笑而不语,难道另有隐情不成?”
“徒儿,你来京城已有八月之久,可知身世之谜。”
“略知一二。”
“梦府之仇该算在何人头上?”
“当然是梦少卿。”
杨月生闻言微微摇头,神秘一笑道:“非也非也,浮观表面,难知深浅,人在棋局中,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乃是因其跳出棋局之外,方能看出棋局之谜,不做任人摆布棋子。”
“徒儿,可懂否?”
刘长风听得似懂非懂,眼珠一阵乱转,参悟师父深奥之言。杨月生看着刘长风迷惑不解神态,微微一笑道:“徒儿,你且听我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