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舞乱中胜,快刀惊魂斩乌丝。
为求自保会高僧,禅语连珠昭后路。
一言勾起心中怒,蝴蝶穿花掌含恨,作茧自缚苦自知,白影飘飘乱无踪。
诸葛季言含诡计被林海霞识破,林海霞一怒之下行步近身,左右穿花,前后闪展腾挪,围着诸葛季来回晃动。晃得诸葛季只觉幻影丛生,双目发花。
诸葛季暗道一声不好,若是尚未出手便被林海霞晃得头晕目眩,只怕三招未过,便会落败。而其已然在飘香与昆仑众门派诸位高人面前信誓旦旦力争求胜,若轻易败北,无颜面对众位高人。
思及此处,忽而想起梦七嘱咐之言。
“林海霞身法之快犹如蝴蝶穿花,克制之法便是紧守门户,以不变应万变,幻影憧憧难辨真身之时,切勿以眼辩位,而是以耳听声辩位,出招之时攻其前胸及裆下,以略带卑鄙无耻招式激怒林海霞,令其怒气上头,芳心大乱,或能趁机乱中取胜。”
诸葛季回想此言,嘴角微微上扬一丝猥琐坏笑荡漾脸颊。当下步法随之变为半马步,抱元守一,以耳代目,听声辩位,移形换位。
诸葛季应对巧妙,林海霞连转几圈竟然未寻到空当。杏目一转,林海霞微微冷笑暗道一声:抱元守一,听声辩位,雕虫小技而已,看尔守到何时。
林海霞并不急于出招,若无空当宁愿多转片刻,也好过匆忙出招徒劳无功。当下林海霞继续蝴蝶穿花步围着诸葛季身前身后身左身右转得那叫一个快,幻影如山将诸葛季身形笼罩其中。
台下众人只见林海霞白衣飘飘,幻影重叠,不见诸葛季一丝身影。欧阳少华双目微眯,双拳紧握,担忧之色一览无余。一旁蒙破天余胜未消,兴致颇高,转头一看欧阳少华神色紧张,出言安慰。
“欧阳掌门,莫要紧张,正所谓关心则乱,还需静心定神,稳坐莫急方能一览局势,思出对策啊!”
闻听此言,欧阳少华稍稍静心,眼珠乱转静观台上二人打斗情形,或是微微侧目瞅瞅台下刘长风,思虑着该如何乱其心智,令陈晓峰有机可乘。
欧阳少华一方为诸葛季落入下风心急如焚之际,白玉郎与云天齐一方则是面带微笑,谈笑风生,言语之中不乏称赞林海霞武艺精进,观其身形,必是多加苦练,不然怎会一交手便占据上风,转得诸葛季不见踪影。
台下看热闹,台上较真功。诸葛季微微颤动双耳仔细聆听四周声音,生怕一个不慎露出空门,林海霞便会趁虚而入。诸葛季听了一刻工夫,渐渐有些耳力不佳,听着像是左手一侧有掌风,迅捷转身应对才发现扑了个空,背后似有腿风,匆忙闪身躲避,才知是虚惊一场,连番扑空之后,诸葛季渐渐对听声辩位有些动摇,觉得此计不妥,颇有后悔之心。
教诸葛季以静制动之法,也叫守株待兔。此法应对蝴蝶穿花身法因人而异,若是梦七使出此法作用颇大,而诸葛季武艺不及梦七,临敌应变也是慢上一筹。故而诸葛季越用越是惊心,耳力不佳,眼力也跟不上林海霞晃动身影,双目发花心力交瘁之下再也无法镇定自若,心里一急出掌乱攻,觉得似是而非便掌腿齐出乱攻一气。
此时诸葛季方寸已乱,对林海霞而言是有机可乘,然而林海霞并不急于出招,继续以虚虚实实蝴蝶身法绕身佯攻。一动一静不过两刻左右,两人分出高下。
台上众人只见诸葛季胡乱出招,掌腿齐发打散幻影,而林海霞身形乱转,面带冷笑看着诸葛季胡乱出招,此时此刻林海霞犹如猫戏老鼠一般戏弄诸葛季。
诸葛季连出数招打在空处,急得汗如雨下,脸色通红,内力无端消耗之下,渐渐体力不支,手脚酸麻,呼哧呼哧喘起粗气。
林海霞一招未出,皆是用袍袖之风引诱诸葛季出掌,眼看着诸葛季步法已乱,出掌变慢,心里暗道一声:让尔也想以言语羞辱于我,看我一掌将尔打出擂台出丑,也让天下江湖人看看,敢冒犯我之人是何等下场。
打定主意,林海霞身形瞬间近前,左袖一挥,一股劲风扑向面门,脚下一动,闪至侧面,右袖一扬,横扫肋下,单足为轴,滴流一转,转至背后,一掌击出,使个“五丁开山”正中诸葛季后心。
耳轮中就听得“砰”的一声,诸葛季凌空飞起,身形平着飞出擂台,下落之时大头朝下,若是无人接着,落地一摔足以要其半条命。
诸葛季人在空中,想要呼救,但喉咙憋口鲜血,一张嘴便得吐出去。诸葛季心里着急但又不能开口,眼看着离石面越来越近,诸葛季双眼一闭干脆凭天由命。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一推诸葛季侧身,平推一丈开外,卸去下坠贯力,再闪至近前,双臂平伸接住诸葛季,才保住诸葛季一命。
诸葛季落下不过是眨眼之间,众人望向接住诸葛季之人,一身僧袍大履,慈眉善目,非是旁人正是慧明禅师。
诸葛季强咽下鲜血谢过慧明禅师便匆匆回屋。众人皆对慧明禅师此举暗暗称赞,慧明禅师却不以为意,似乎救人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反观欧阳少华与阴啸天等人却是对本方之人疏于搭救,这一举动足矣令人看出邪门歪道面狠心冷,见死不救;而名门正派之人一身正气,心慈手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诸葛季一走,擂台比武继续,林海霞得胜而回自是喜笑颜开,林海霞走至刘长风近前低声鼓励刘长风再胜一场,灭了邪门歪道邪气,刘长风微微点头应下,使个“踏雪无痕”飞身上擂。
刘长风的对手陈晓峰则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上擂。陈晓峰自知武艺不如刘长风,比兵刃那是自寻死路,比掌法又心里没底,眼望刘长风迟迟不语。
两人静静对视片刻,刘长风冷冷一笑道:“兄台,你我皆不动手,这是比参禅吗?”
陈晓峰灿灿一笑道:“刘长风,陈某并非有比参禅之意,而是不知该比拳脚、兵刃或是轻功。”
刘长风闻言微微一愣,随后淡淡言道:“比试轻功需肠地广阔,而擂台狭小并不适合;至于拳脚,轩辕剑波比你如何,我尚能接住,而你恐怕不是对手;唯有兵刃兄台或许有一丝取胜机会。”
“好,那就比试兵刃,请亮兵刃吧!”
刘长风拔刀在手,空中打了一道闪电,左脚上步,刀刃向上,掌托刀背,亮个“霸王开弓”式。
陈晓峰长吸一口气,微微稳定心神,反手拔出背后一对分水峨眉刺。左手在前,右手在后,亮个“顺手牵羊”式。
一见分水峨眉刺,刘长风忽而想起刘福曾谈及的一段关于分水峨眉刺口诀。
戴家短兵峨嵋刺,井字八角步法奇;
挑点贯带劈甩挎,摆裹托推绞拨扎。
刀之用法贴敌身,棍之用法挪闪精。
剑之用法劲快妙,三器合一显奇能。
分水峨眉刺讲究的是挑、点、贯、带、劈、甩、挎、摆、裹、托、推、绞、拨、扎、拦、扣,刺、穿、拨、架诸多技法。分水峨眉刺看似小巧灵活,施展之时运用手腕的拌劲和手指的拨动可使分水峨眉刺在手中做快速贴掌转动来迷惑对手,加之灵活步法以及身法,闪展腾挪之间以兵器之短,兵刃之险近身取命。
刘长风微微眯目,上步亮刀,刀走上路,大喝一声:“看刀”人动刀动,一招“飞雪飘零”搂头盖顶劈刀剁下。
刀光一闪,陈晓峰右腿向前寸步,随之展身,左脚向前过步迈进一步呈虎步,脚踏“井”字一角,双臂一合,一对分水峨眉刺交叉架刀,眼望刀刃忽而想起刘长风掌中五色宝刀削铁如泥,自己这对分水峨眉刺这一架岂不被削成四半。
思及此处,急忙右腕一翻,分水峨眉刺随腕一翻,变架为拨,左腕一拌,手指一拨,分水峨眉刺随指凌空乱转忽而一顿倾斜向下,遥指胸口。此招名唤“劈雷击地”攻守兼备。
分水峨眉刺上守下攻着实令刘长风一惊,当下收起轻视之心;撤刀变式,翻腕挂刀护住胸前。
一招建功,陈晓峰信心大增,下一招“顺水推舟”迅捷跟上,右脚斜踩呈右虎步,手随步动,右手分水峨眉刺向前一推,右手分水峨眉刺随展身下扎,双刺并进势如破竹。
江湖上善使分水峨眉刺之人颇少,刘长风初次遇上使用分水峨眉刺之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便以守为攻摸清路数再以绝招胜之。
思及此处,刘长风刷拉刀法一变使出罗汉刀法,来个“封门挂刀”刀走中路,挂刀封门,左右一扫,刀退双刺。
刀影闪动,陈晓峰已然发觉刘长风转为守势,心中大喜,使个“灵蛇出洞”再度攻来。
右腿寸步向前,以脚跟为轴,身形一转,右手持刺收回右腰侧防身,左脚置于右脚前虚灵步,上动不停,左脚踏前呈虎步,右手持刺随展身向前平扎,左手护于右手腕。
分水峨眉刺招式刁钻,刘长风微微皱眉,单手擎刀使个“怀中抱月”抱刀横拨,再次化险为夷。
陈晓峰连攻两招见刘长风疲于防御,心中喜意转为胜意,掌中分水峨眉刺连攻不休,接连使出“金猴献果”、“黑熊出洞”、“翻转乾坤”、“乌龙转柱”、“喜鹊穿枝”数招,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大有浪涛汹涌,将刘长风打翻在地之势。
刘长风落于下风,可把修鸿洲、海少星、上官云康、王红袖、李香茗五人急坏了,修鸿洲恨不得上擂助兄弟一臂之力。慧明禅师看在眼里,口诵佛号。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莫要急躁,雾里看花,雨中望山,看花非花,看山非山,雾散雨休,方见真身。”
禅语一出,修鸿洲五人才稍稍安心,但仍然双拳紧握,暗暗为刘长风着急。
此刻刘长风连守数招,已然摸清路数,无非是以井字步法,大束大展,仗着轻灵身法贴身缠绕,以分水峨眉刺之短克敌之长,分水峨眉刺招式之中含有刀法、棍法及剑法。紧贴敌身,挪闪蹉转,招法快妙,围身而转,连攻不休。
刘长风冷笑一声:“看我如何破你。”
话音未落,暗运真气,贯于双臂,含于双掌,力达刀身。五色宝刀一挥,连挥三道刀气,急攻上中下三路,刀气在前,刀锋在后,刀气纵横,瞬间逼退陈晓峰汹涌攻势。
跃步飞身,使个“蛟龙闹海”劈刀挂左右双斩,三刀齐下,刀势惊人,惊得陈晓峰使个“乌龙翻江”平翻三尺堪堪躲过刀锋。
刀势一起,连环出刀,垫步近身,刀走下盘,使个“夜叉探海”横斩双腿,刀刃一翻,一道刀气撩向面门。
刀招一出,刀气纵横,也是刘长风为克制分水峨眉刺临阵想出奇招,如此一来,分水峨眉刺休想近身,五色宝刀便可尽展一寸长一寸强之优势,步步紧逼,刀刀连环。
刀法一变,陈晓峰顿时从上风落下下风不说,连出招机会都十分勉强,连连被动防守,颇为狼狈。
刀锋扫过,陈晓峰使个“顺风扯旗”后跃躲过。刘长风得势不饶人,跨步追身,使个“翻江倒海”追风三刀,横扫刀左右开弓,连攻中下两路。
刀风呼啸,气势逼人。陈晓峰双刺一出欲使个“黑熊出洞”守中带攻,双刺一出,刘长风手腕一翻,刀气开路,三道刀气呼啸而至,吓得陈晓峰急忙使个“鹞子翻身”凌空一翻,堪堪躲过追身三刀。
陈晓峰双足一沾地,刘长风纵步飞身追劈而至,刀刃一翻,刀气开路,陈晓峰低头躲过,再抬头之际,刘长风使个“雪花飘荡”缠头一刀先至,裹脑一刀紧随,两刀接踵而至。
陈晓峰迅捷低头躲过缠头一刀,但未躲过裹脑一刀,刀锋扫向面门,刘长风只需微微沉腕,便能一刀削去半边头颅,但刘长风忽而想起慧明禅师禅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中涌起一道善念,手腕往上一抬,刀锋擦着头皮掠过,削去发髻,斩断乌丝。
头上一凉,吓得陈晓峰三魂出窍,匆忙使个“懒驴打滚”骨碌碌滚出一丈开外,一摸头顶,平平如也,首级尚在,惊魂回窍,眼眸左右一扫,鬓角乌丝垂落,不用细看便知发髻被斩落。
陈晓峰待要起身,人影一闪,人到刀至,刀指面门,冷喝一声:尔还不认输等待何时?
陈晓峰闻声汗流满面,连忙拱手谢过。
“多谢刘大侠刀下留情,今日大恩,陈某来日必报。”
随着陈晓峰与刘长风先后下擂,今日比武告一段落,四对二的局势令峨眉与少林一方喜笑颜开,而飘香与昆仑众门派一方则是愁眉苦脸。
比武还剩一日,以如今局势来看,明日三战峨眉与少林一方必能取得一胜,一方获得五胜擂台便可结束,对于失利一方将是沉重打击。
欧阳少华与蒙破天诸位掌门及各派核心长老齐聚一堂谋划对策。梦七率先开口。
“诸位不必忧愁,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明日输了又有何妨?大不了死不认账,就是不认输,峨眉派若发难,就跟峨眉与少林及上三门拼了,杀他个天昏地暗,各凭武艺杀个血流成河,看是正不压邪,还是邪不胜正,诸位意下如何?”
梦七之言博得东海、五岳、神药、百草、百花谷五个门派赞同,这五个门派已是江河日下,自然愿意杀出一片天。但昆仑、崆峒、青城三派皆是江湖大派岂能将门派未来押在一场毫无胜算赌博式混战上,故此三大门派默不作声,眼珠乱转不知作何打算。
飘香派掌门欧阳少华眼珠乱转片刻,思虑再三觉得以如今各派实力,就算大战一场,本方也未必能赢,再加上崆峒派不愿在崆峒山开战,定是保持中立;昆仑派就是墙头草,压根靠不住,青城派倒是欲跟峨眉派拼个高下,但如今青城派实力今非昔比,顶多相当于峨眉派三分之一,东海与五岳、神药、百草、百花谷之流根本上不得台面,这五个门派连峨眉派四分之一都顶不上;峨眉派还有上三门鼎力相助,就算少林不助一臂之力,恐怕这胜算也不大呀!
各派掌门皆不出声,就算梦七如何巧舌如簧,最终也无法将众门派心往一块栓,只能不了了之。
夜幕降临之后,昆仑派掌门蒙破天悄悄来至西台峰拜访慧明禅师。蒙破天言明此来是与慧明禅师说佛参禅,但真实意图却被慧明禅师一眼识破。
看破不说破,彼此留情面。慧明禅师微微一笑道:“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中无恶,善念自来,一心向善,佛祖自会保佑,烦忧自散,退路自来。”
听着慧明禅师句句禅语,蒙破天闭目沉思,细细品味,渐渐心中烦忧渐渐散去,灵光一闪,明悟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