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知道,身为鬼魂,不能在阳间逗留,阳间自有阳间的律法,就是本道肯放过你,但如果被日夜游神撞见了,你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陈六鼎放下了手中的蒲扇,有些不忍,它身世可怜,几经投胎却都被打掉,让人难免动容。
“地府不肯收我,那些人也都欺负我……”
它头垂的很低,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水,如果不是长了一嘴的尖牙,倒也算是个乖巧的孩子。
“我且问你,如果给你重新投胎的机会,你可愿重入轮回?”
“真的吗?我愿意!还请上仙爷爷救我!”
它像是看到了希望,眼睛睁很大,一脸希冀的望向胖道士。
陈六鼎重重的点了点头,念起了咒语,并取出了一个葫芦,对它说道:“你先进去,待子时一到,我便送你去阴间。”
它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对着两人深深一拜,而后便化成一股青烟钻进了葫芦里。
“师叔,您是想送魂?”
他点头,道:“凡是孤魂,都无法进入轮回,除非有人超度。”
超度鬼魂的办法有很多,在佛门中,讲究诵经念佛,以信仰力助游魂重入阴间,而在道门中,则以度人经为正统,度人经不紧度人业障,也度阴魂。
但,道门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其术法几经演变,衍生了诸多门派,其中奇幻一门金轮断桥法在后世被广为流传。
至于孤魂野鬼,书中也有明确记载,它们形成的原因无非就以下几种,一种是阳寿未到死亡的,这种人在死后魂魄是无法进入地府的,除非等到阳寿已尽,在这期间,它们会被鬼差押去枉死城,等待重新投胎。
第二种,他们在生前作恶多端,业障难消,这类人死后,也无法重新投胎,一般都会被押解到地狱,承受酷刑,所以这类鬼为了逃避刑罚,一般都会躲在阴间。
第三种,也就是最特殊的一种,他们在地府并没有留下名字及身份信息,他们在死后也无法进入地府,也不能进入枉死城,它们只能游离在阳间,成为‘黑户’。
“死胖……道长,我孙儿怎么还没醒?”
花大娘在一旁呆住了,她虽然看不到鬼灵婴,但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大致猜到了那个东西应该已经走了,但,床上的孩子却没有苏醒的迹象,她有些担忧的询问道。
“交给你了!”
陈六鼎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等子时一到,他还要送魂,要准备很多东西。
“花大娘,您别着急,很快就会醒的。”
郑博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担心,并走向床前,念动咒语,将一张安神符贴在了男孩的脑门。
可以看见,男孩头顶仅剩的一把生火不再摇曳,开始变的渐渐稳定。
不出意外,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熄灭掉另外两把的生火就会重燃。
“奶奶……”
在安神符的作用下,男孩渐渐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此时艰难的开口呼唤。
见状,花大娘喜极而泣,十分溺爱的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奶奶,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有个坏老头一直追着我跑,要打我的屁股。”
“咦?我的小屁屁还真有些疼呢!”
童言无忌,他哪里又会知道十分钟前还真有一个‘坏老头’不光打了他的屁股,还有脸呢?
郑博强忍着笑,上前摸了摸男孩头,询问道:“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
“没去哪里呀,一直都在前巷玩!”
他醒了过来,大眼睛扑棱扑棱的十分可爱,只是脸色还有些惨白。
“对了,我还去了后岗,在那里还认识了新朋友呢!”他歪着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
“嘶……”
听到这,郑博以及花大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岗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附近有名的乱葬岗!
据老一辈人讲,在战争年代,曾有一整支小队的士兵死在了那里,而在后世,一些早夭的孩子也都会被丢在那里!
那里是让人谈及色变的乱坟岗,就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途径那里,都会绕道走,他们没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竟然闯入了那里!
“我让你不听话!让你瞎跑!”
花大娘变了颜色,一阵后怕,也不顾上男孩的嚎叫,啪啪就是一顿打。
郑博也没拦着,这样是为他好,也该让他长长记性,省得日后再乱跑。
“以后不许再去了听到没!”
花大娘恫吓,吓的男孩泪眼婆娑,连连点头,称以后再也不敢去了,两人才放下心来。
事已毕,花大娘有些难为情的塞过来几张纸币,言称别嫌少,郑博挥了挥手,摇头拒绝了。
看的出来,花大娘的家并不富裕,她孀居多年,丈夫在她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并成家立业,实在不容易。
临走前,郑博还不忘在其门前贴上了几张驱邪符,如今恶灵婴虽然已经走了,但毕竟男孩的身体还较弱,他这么做,就是为了防止有其他游魂打其主意。
等回了宅院,已经接近子时了,此时胖道士已经穿上了道袍,手中拿着桃木剑。
而在庭院中间,送魂用的阵法已经摆放完成。
可以看到,道坛前,由数根竹竿搭建了一座简易的木桥,在桥下,则有一座小鼎摆放,而在桥的上面则摆放了一只纸扎的小马,恶灵婴的魂体自然附着在了马背上。
是奇幻一门的金轮断桥法无疑!
郑博讶异,胖师叔果然不凡,竟然连这种高深道术都会!
金轮断桥法,是通过咒语,集四方灵气,请动神灵,破鼎、断桥,鬼魂就会骑着纸马进入阴间了。
“小子,在一旁仔细看好了!”
他虽然在得瑟,但郑博知道,他这是在变相的授业。
郑博自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在一旁认真的记住了每一个细节。
“天罡,地灵,七星罩顶,太极阴阳化作二神听我差遣!”
子时一到,陈六鼎宝相庄严,掐着法诀,念起了咒语。
“破鼎,断桥!”
他轻喝,手中的桃木剑只是向前一挥,只见竹桥下的小鼎应声破裂,而后一股气流从鼎中涌起,托动着纸马缓缓升起,渐渐向高空飞去,最终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