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郑永言和他身后的郑易身上。 是啊,凭什么好事都是郑家独吞?郑永言把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入潜山宗,到底从那群神秘的修士手里得到了什么? 除了合约上清晰地标出的内容,还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条款?郑家到底有没有在这两年间得到过什么好处? 这是郑永言给自己安排的后路吗?潜山宗能够插手总安全区,那么华国这么安全区以后会往哪个方向走?他们的主权还能继续存在吗? 两年前那次严重的尸潮在座的所有人都还历历在目,潜山宗到底是不是下一个少阳门,郑家又怎么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下一个许家? 这些问题无法在明面上说出口,郑永言扫视过众人,看着他们眼神里闪烁的光芒,贪婪而富有侵略性,一时间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一小半来自不同家族的人在看他,剩下六成他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也在看着他。 他解决了总安全区目前面临的最大最严峻的问题,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这道漆黑的深渊,凭空地摆在了为家为国的桌面上。 会议室里萦绕着一丝冷意,在末世的夏季里,在没有冰块的只有简易通风装置的会议厅里,郑永言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手指开始,一节节地攀升了上来,一直咔嚓咔嚓地冻到心脏里。 扪心自问,这些年他为总安全区,为眼前这些人,为了总安全区的幸存者做了那么多事,算上郑易,他也问心无愧。 郑易一开始可是作为“质子”送往潜山宗的!只是郑永言没想到林玖这么够意思,直接把郑易丢给了镇山老祖玄异,意外有了点小成就。 这些人就看不得了。 他身为总安全区的区长,没有任何副业,拿着比在座的所有高层多不了多少的通用点和物资。 名利场上没有道义两个字,郑永言还是觉得心寒。 沉默半晌,郑永言整个人脊背都松了,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要说不干了,他也不敢轻易撂挑子,至少得等总安全区那批没有了生路的人安全地转移到小山镇再说。 “爸?”
郑易站在郑永言的身后,看着对面一桌子怀疑打量的眼神,心里的火气一点点攀升上来,看着印象中永远满身威严顶天立地的父亲无奈的神色,突然间就明白了当年林玖对他说的话。 彼时的他被林玖强押着趴在大白的背上,心里又是恐惧又是迷茫又是抗拒。 那时候师姐对他说,他是郑家的后路,他是郑永言和郑夫人唯一的后路。 直到这次会议开始之前,郑易都只不过觉得所谓的后路指得就是自己爸妈卸任之后的晚年生活和安全保障而已。 现在看着郑永言独自面对着这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看着郑永言的委屈和无力,郑易猛然间明白,后路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我没事,你去把陆长老他们请过来,有什么事,都摊在明面上说清楚。”
郑永言摆了摆手,郑易不敢耽误,离开之前,少年陡然凌厉起来的眼神压迫力十足地从会议桌子上每个人的身上碾压过一遍。 郑易特地用上了神识,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感觉到了实质性的却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从自己身上碾压过去,一个个惊得后背上寒毛直竖。 猛然间就想起了两年之前,郑家曾经筹备过的一次高层晚宴,那也是神秘非常的林大人唯一一次出现在总安全区所有的高层面前。 当时孙家的小少爷上前挑衅,然后不知道为何突然跪地,整个人差点被看不见的重力压成了一团。 想到了这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郑易离开之后,这群人也没敢再轻易说话,这两年林玖手下的人在总安全区的行动太过低调,导致这些人只记得人家强大,却忘了挑衅找茬的后果。 现在反应过来,登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周围安静地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 在场的防卫部高层是不折不扣的高阶异能者,同样也清晰地感知到了来自郑易的压力和警告,心思猛然间活络了起来。 郑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居然在短短两年之间成长到这种地步……修炼当真有这么神奇? 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都能变成这样,若是他们、若是他们的后辈能进潜山宗,又会到什么境界? 郑易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嘚瑟,反而勾起了这群人的野心和贪欲,硬是冒着挑衅的危险也要闯上一闯。 郑易动作很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出了会议厅没有顺着楼梯下楼,反而往楼顶的方向跑过去,到了顶楼的天台,召出灵剑,朝着据点的方向飞掠而去。 陆世钧这边刚定好打算,郑易就找上门来了,简单把事情一说,本来陆世钧和陈肖还等着消息呢,听到这里两人跟着郑易直接出了门,往东区大楼的方向赶去。 离开潜山宗先到东华,再从东华开车来到总安全区,一来一去十天就过去了,这件事能早点解决就早解决。 郑永言那边应付不过来了,正好所有的高层都在,今天下午把事情商量定,能早一步就早一步。 前后不出二十分钟,陆世钧带着陈肖,在郑易的带领下进入了会议室。 陆世钧和陈肖一到,众人这才算明白过来郑永言所说的陆长老是何许人也。 离开两年多,陆世钧的大名在总安全区依旧是如雷贯耳,几乎小半个小安全区都是人家带着人清扫出来的,不服不行。 这是比郑永言还惹不起的狠人,众人心里一咯噔,不知道是该庆幸是“熟人”代表潜山宗来总安全区办事,还是该忌惮陆世钧的威名。 “我听说诸位好像对这次合约还有不少疑问,正好我在这里,不如对我说说看。”
陆世钧一到,一句废话都没有,陈肖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像模像样地拿出了一把太师椅——这还是刚才从陆老爷子的房子里顺出来的。 沉重的实木太师椅“砰”一声摆在了郑永言身边,陆世钧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气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