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湿毛巾擦去脸上的血渍,外套脱下丢进洗衣机里,于子涛淡定地坐到电脑前看盘。
除了电脑主机箱发出的嗡嗡声,一切都安静如初,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时间已是十四点四十二分。
川能股份16.84,w的分时三重顶都没有越过17.53,跌幅2.05%,收盘站不上昨日收盘价17.13的话,就是要走阴的节奏了。
头还是很疼,于子涛单手撑着下巴,思忖起来。
为什么冯瑶会突然约自己吃面皮?
从被挑衅到互殴结束,至少得有二十分钟吧,偏偏他要离开的时候,冯瑶就出现了,是巧合还是故意?
冯瑶背后是陈哥,与潘峰的不期而遇,难道就不是一场设计好的预谋?
那么陈哥借助潘峰,到底想试探自己什么呢?
陈哥想靠他在股票上赚钱,而于子涛想靠陈哥的钱生钱,两人的关系除了利益,没有其他的爱恨纠葛。
要不要那十个点的提成,于子涛无所谓,无非就是赚钱的速度慢些而已。
可是不给出这十个点,他陈哥多余的一毛钱都不可能赚到,相比而言,还是陈哥获得的好处更多。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像陈哥这样心机深沉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角色。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用下三滥的暴力手段试探我,那我就用经济手段胁迫你,看看谁更肉疼!
于子涛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小老弟,看见你的电话,我就挡不住的高兴啊……说吧,啥事?”
“陈哥,是这样……刚才我妈来了个电话,叫我下个月回老家整修房子……”
于子涛信马由缰地胡扯着,丝毫不觉得脸红。
“马上要过年了嘛,老屋添新瓦,也算是留点好彩头吧!对了,二月份没几个交易日,大家都很忙,那个赌约就取消了……”
电话里的陈哥一愣:“小老弟,钱我都准备好了,你这么弄,有点不合适吧?”
“老家信号差,整修房子看不了盘,万一把你的三十万给整亏了,我可没脸见陈哥呀……”
于子涛口气突然生硬了几分。
“鸡生蛋,蛋生鸡,生生不息,多好的事啊!可没有个安乐窝,再牛逼的母鸡它也生不出来吧?”
挂了电话,于子涛直接将手机关机。
话说得这么明白,如果你陈哥不是个傻子,就自个慢慢体会去吧。
十五点零八分。
股票交易已结束,川能股份收盘价16.78,触及分时均价线,连续五日阳线以来的第一次收阴。
高位十字星!
一般情况下,出现高位十字星形态,就表示股票价格处于顶部区间,多头力量已逐步衰退,空方开始占据市场主导权。
十字星的顶点最高位17.48,会成为股票后续上涨的较大压力区间。
一句话就是:今天不逃命,明天没命逃。
于子涛很庆幸在17.18跑路,不然明天大概率会被空方炸弹,轰得焦头烂额。
刚才关了手机,自会有人比他更焦虑。
我的头疼必须找人买单,潘峰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不管是图利还是寻仇,都会在两天之后显出真容。
反正有的是时间,那就直钩钓鱼,愿者上钩好了。
将笔记本电脑装进双肩包,于子涛戴了顶军绿色棒球帽,穿了件有点过时的短款皮夹克。
想了想,拉开抽屉将牛老头的那张空白银行卡也揣进兜里,随后快步下楼。
站在街口拦上一辆出租车,直奔阳东市第三人民医院。
十分钟之后……
一辆白色的宏光五菱,停在了嘉园小区巷口。
从驾驶位下来一个男人,锃亮的大光头,好像一百瓦的大灯泡,特别引人注目。
而从副驾驶位出来的,则是一位穿着肉色打底裤的长腿美女,神情略显犹豫。
“十二号楼b座301,冯瑶,一起上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走,走在前面的美女,高跟鞋有节奏地叩击着台阶,发出咔咔的声音。
可她的心里却很忐忑,见了他,自己该怎么面对呢?
跟在后面的陈哥,心里暗笑,这小老弟脾气还挺大哈,手机关机,是想让老大哥三顾茅庐么?
“咣咣咣……!”
冯瑶举手用力拍门,无人应声。
又一连拍了好几次,依然没有人开门。
“陈哥,他好像不在家。”
冯瑶回头望向身后的陈哥,心里却有一丝庆幸。
“不在家,小老弟会去哪儿呢?”
陈哥有些犯难,这小老弟是真回了老家,还是故意和我躲猫猫呢?
他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疤,打听一下于子涛的老家,尽快给我电话!”
“好的,老大!”
看见冯瑶疑惑的眼神,陈哥嘴角上翘:“你的于哥生气了,嘿嘿……”
冯瑶没有接话,只是浅浅一笑。
陈哥摆了摆手,扔掉了手里的烟头。
“走了,先回去等消息吧……”
……
阳东市第三人民医院。
鲁飞戴着耳机,侧躺在病床上,跟着手机音乐摇头晃脑,即使身后站着一个人,他都没有觉察到。
于子涛一脚蹬在鲁飞屁股上,差点把这个呆货踹到了地上。
“谁呀?不知道我是重症患者吗!”
鲁飞扯掉耳机,扭头刚要叫喊,却发现面前这个戴鸭舌帽和墨镜的男人有点陌生。
“请看清房号,这是特护病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来的地方!”
“飞子,是我……”
于子涛摘掉了墨镜和帽子,三片创可贴胡乱贴在额头上,像个英文字母a。
鲁飞噗嗤一笑:“老涛,你搞毛啊?这是玩行为艺术呢,还是神经病又犯了?”
可他看到于子涛额头肿胀,隐隐还有点血迹的时候,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怎么了这是?!”
“不废话了!你有没有认识的同事,想出租房子的?给我立刻搞一间……”
“让我找找啊,别急……”
鲁飞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号码就拨了过去。
“罗叔,我是小飞啊……有个事啊想问问,您在家属区的那个单间现在还租吗?”
“啊哦,那太好了!我有个同学要办点事,想租您的房子,价钱您随便开……长租还是短租?”
于子涛伸出手指,在空中划了个d,又比划了一个数字1。
“啊,是短租一个月……价格一千六?行!您这会儿有时间的话,他就马上过来找您……好的好的,罗叔谢谢您!”
挂了电话,鲁飞皱着眉一脸苦相地看着于子涛:“老涛,到底咋回事啊?”
“今天中午和潘疯子干了一架。”
“潘峰?”
鲁飞眼一瞪:“他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呀?”
“被人利用而已!飞子,有事我会和你联系,原来的号码就别打了,也别告诉任何人我找过你,知道吗?”
“搞这么神秘干毛啊?潘疯子来了咱就干死他,怕个屁呀!”
鲁飞一拍床头柜,怒气值爆棚。
“省省吧,你是有老婆的人,还有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你伤不起的……
将纸条上的租房电话塞进包里,于子涛戴上帽子和墨镜,就往外走。
“我单身狗一个,没啥挂念的,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鲁飞从床上翻下来,手扶后腰冲到了门口。
“不管你干啥,兄弟我都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