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二十五分。
雪威龙集合竞价定格,一笔13780手的多单,将股价拉高了一毛多钱。
陈哥将没有点燃的雪茄,拿在手里颠三倒四,却没有丝毫想抽的打算,他怔怔地看着雪威龙日k线图,若有所思。
昨天是涨停板,前天还是涨停板,今天会不会又是涨停板呢?
他隐约记得,冯瑶前天给于子涛打电话的时候,希望他能勇夺三连冠……
看集合量能,确实会有冲高的态势,要是今天真的涨停,那就太邪门了!
“你怎么又耍赖?落地生根不懂啊?”
“我哪儿耍赖了?我只是试着走一步,看能不能连上嘛!”
另外一边,于子涛和冯瑶两人头对头,正在玩五子棋。
于子涛拿红笔在坐标纸上画圈,冯瑶拿黑笔在上面画叉,此刻为了一个被擦掉的黑叉,;两人争得面红耳赤。
“好好好,你试吧!五打三胜,再试也是我手下败将……”
“哼!会玩个破棋了不起啊?”
“我一个玩高端象棋的人,自降身份陪你玩五子棋,你不虚心学习,还满嘴歪理,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陈哥,他骂我……你快替我揍他!”
论斗嘴,十个冯瑶都不是于子涛的对手。
说话不带脏字,但句句如针扎……你这么对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被天打雷劈的!
冯瑶面子挂不住,扯住陈哥的胳膊,求帮助。
“得得得,你技不如人,骂你是叫你长记性……”
陈哥转头看向于子涛:“于老弟,你也别玩了,雪威龙马上开盘,快来帮我分析分析。”
于子涛看了一眼手机,离九点半还差两分钟。
他坐到躺椅上,悠然地翘起二郎腿:“大漂亮,上茶,上好茶!”
“上个屁的茶!想喝水,自个儿倒去……”冯瑶白了他一眼,坐着没动。
于子涛捂着眼睛,假意呻吟起来:“哎呦呦,我这眼睛疼得都快睁不开了……陈哥,我可帮不了你啦。”
陈哥颇为无奈,只能看向冯瑶。
冯瑶气咻咻地端来一杯白开水,咚的一声放到茶几上,溅了于子涛一手水。
“优雅的女人,都是态度谦逊恭敬……瞧瞧你,哎……无药可救喽!”
于子涛端起杯子,咕嘟嘟喝完:“大漂亮,助理已不合适你,你只能去门卫当人形雕塑了!”
“王八蛋,你还说?!”
冯瑶拿起空纸杯,就往于子涛头上丢。
于子涛头一偏,做了个暂停手势:“开盘了,休战休战。”
九点三十分,雪威龙开盘。
4321手、2488手、1168手、1952手……多手单如连珠炮般轰然炸开,不到一分钟时间内,股价直接被顶到了7.54元,涨幅5%。
即使借高出货的抛单不在少数,也仅是千手以下的小泡沫而已,在涨势如潮的大浪面前,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陈哥捏在手里的雪茄早就成了渣渣,这种无可匹敌的走势,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主力拉高诱多后出货,以四两拨千斤之计,来暗度陈仓。
毕竟连拉两三天,已有20%的获利盘了,这对那些游资和超散来说,就是绝好的兑现机会。
陈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于子涛,想听听他的看法。
将雪威龙图幅缩小至一年前的日k线图,于子涛蹙起眉头,仔细对比前后走势的变化,时而摇头,时而又点头,最后摸着下巴慢慢思忖起来。
“赶紧说话呀!都这会儿了,还玩假深沉呢?”
冯瑶气不打一处来,挥舞小拳头,直奔于子涛后心而来。
陈哥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胳膊,厉喝道:“别打岔!”
冯瑶偷袭失败,不高兴的噘起嘴,溜到一边玩斗地主去了。
“放心吧,今天主力不会挖坑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明天8.19这个压力位,才是决胜的关键。”
于子涛淡淡开口,丝毫不在意雪威龙正在狂飙的股价。
行在苍穹外,坐看风云起。
完全就是一副了然于胸、气定神闲的仙人风范。
陈哥看了半天,丝毫没看出8.19的压力位在哪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明天?”
于子涛嘿嘿一笑:“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自有明日戏。”
绕来绕去,跟绕口令似的……陈哥晃了晃大光头,一脸懵。
九点三十一分。
多手单依旧在狂轰滥炸,一笔626手的买单,直接将股价干到了7.70,随后就是1462手、2457手、1565手……多点开花,步步为赢,股价也是不断创出新高。
7.74、7.81、7.90……临门一脚,离登顶只差最后一步!
陈哥豹眼环睁,头都快钻进电脑屏幕了,生怕一眨眼就错过几千万似的。
于子涛心里发笑,却又不好意思发作,便凑到冯瑶旁边,指点她玩斗地主。
“7.93,涨停!哈哈……雪威龙又涨停啦!”
陈哥突然咣咣地拍着大光头,跟敲木鱼似的,激动得嗷嗷叫:“11000手的买单啊,我的天,太爽了……”
果然是三连板,被冯瑶的乌鸦嘴给说中了!
陈哥兴奋至极,一把拉住于子涛的手。
“今晚必须一醉方休,冯瑶订包间,金海湾酒店……啊不,国际会展中心!”
“陈哥,不破费了吧?会展酒店可是很贵的,那个大龙虾我都不敢吃……”
于子涛连连摆手推辞,心里却想狠狠宰陈哥一顿。
“咱今晚就吃大龙虾!冯瑶,现在就定,立刻马上……”
“好哒!”
冯瑶欢快地应了一声,迅速退出斗地主游戏,就要给会展酒店服务台打电话。
还不等她拨出号码,先有电话打了进来。
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冯瑶冲着于子涛做了个噤声动作,随即接通免提:“喂,鲁大呆货,又有什么事啊?”
“冯姐,咱雪威龙又涨停啦!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鲁飞声音高亢如云:“今晚我做东,金海湾不醉不归啊,52度剑南春已到位,你们仨谁都甭跟我客气!”
冯瑶叹了口气,故意逗他:“你咋不给于子涛打电话?你俩……是不是黄了?”
“什么叫黄了?冯姐你这用词欠考虑哈!”
鲁飞狡辩道:“短暂的挫折,更能凝固我们钢铁般的兄弟情……反正你也不懂,我就不说了。对了冯姐,你能替我给老涛传个话不?”
“你请客你是主家呀,你亲自给他说才显得真诚,我夹在中间算哪根葱嘛?”
“冯姐有所不知啊,你现在的地位可比日月,一句顶我十句呀!”
鲁飞顿了一下:“只要你给我帮忙,阳东市顶级美容卡,双手奉上!”
冯瑶噗嗤一笑:“嗯,这个厚礼我收了,说时间吧!”
鲁飞喜不自胜,忙说道:“今晚六点半,金海湾三楼梅月阁,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冯瑶看向于子涛:“大红人,听见了吧,鲁大呆货有请,你去还是不是?”
“去!”
于子涛斩钉截铁,义正词严:“他要献殷勤,咱就给他机会!都点最贵的,甭跟他客气,好好让这个铁公鸡放点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不就是杀鸡给猴看嘛?
陈哥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神态有些尴尬。
于子涛看了一眼陈哥,嘴角勾起一抹窃笑。
大半个小时后。
陈哥和于子涛蹲在地上下象棋,冯瑶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给于子涛加油。
“滚卒滚卒!”
冯瑶像个狗头军师一样,指着棋盘瞎指挥:“快跳马呀,于笨蛋!”
“于笨蛋?”于子涛怒不可遏,“大漂亮,你是不是想造反啊你?”
“怎么啦?”
冯瑶嬉皮笑脸:“哎呀呀,不就是个称呼吗。我以前叫于总,你咋不夸我唻?一叫笨蛋就翻脸啦?我没叫你驴粪蛋,就算好的了!”
于子涛又好气又好笑。
冯瑶有时候正儿八经的像个大千金,有时候又行为乖张的像个小女孩,有时候又霸道蛮横的像个女土匪。
真是没当演员可惜了!
“随便你啦,高兴就好……”于子涛摆摆手,不和她计较。
“哦呦,陈哥都将军了,快上士呀,于笨蛋!”
冯瑶凑过头喊叫,满手的油污就往于子涛身上抹。
于子涛一阵头大,恨不得把臭袜子脱下来,将冯瑶的嘴给堵上。
这时,包间外楼道上传来咔咔的皮鞋声,沉稳有力,一听就知道是老疤回来了。
“怎么样?”不等老疤坐稳,于子涛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之所以赖在这里,就是一直在等确切的消息。
“妥了!”
老疤咕咚咚灌了一杯水,缓了口气:“田建国很热情,和之前的倨傲判若两人……他让我给沈小洁妈妈带个话,孩子安排到了阳东二小最好的班级,有任何问题直接找他就行。”
老疤从口袋里掏出三张打印纸,递给于子涛。
“只需家长签个字,一式三份,就能上学了。哦,对了……田建国说,那张卡就当孩子的学费了!”
于子涛思忖片刻,点点头:“这个田主任,有点儿意思哈……”
他扭头看向陈哥:“我又得借冯瑶帮忙,这件事需要一锤定音了。”
“小老弟,她不早就是你的人了?”陈哥撸了一把大光头,笑得不可捉摸。
“陈哥,你瞎说什么呀,我们……”
冯瑶噘着嘴刚想反驳,突然就涨红了脸。
在正经事面前,于子涛可不想插科打诨,他一扯冯瑶袖子。
“走,去小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