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女朋友?”
冯瑶立马像个炸了毛的小公鸡,斗志昂扬起来。
“于子涛都快成植物人了,我咋没见你来看他一眼呢?这会儿跑出来,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呢,还是嗑瓜子磕出个臭虫?”
她说话向来毒舌,从不客气。
驴粪蛋已经是她心尖尖上的人了,她怎么会容许不相干的女人染指半分呢?
我可是被驴粪蛋他娘认可的好儿媳,你算哪根葱,一来就自称女朋友……我呸!
张雨鸽没有理她,推开门径直走进病房,将手里的一箱牛奶和一盒初元复合钙放到床头柜上,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冯瑶撇了撇嘴:“呦呵,还挺讲究啊,知道买东西来看望老情人,还给买牛奶呢!不过……就算买这么高档的补品,也得先跟我打声招呼吧,你当我死人吗?”
她的语气依旧尖酸刻薄。
张雨鸽终于抬眸看了看她,淡漠地回答道:“你是冯瑶吧?多谢这些天来你对他的照顾。从今天起,就由我来照顾我男朋友了,请你离开吧!”
“你男朋友?切,真是假惺惺!”
冯瑶嗤之以鼻,随即一拍脑门:“啊哦,我想起来了,张雨鸽对吧?你坑了于子涛十万块钱,被你那个烂仔弟弟给祸祸了,有这回事吧?”
“那只是个误会,我会向他解释。但是我俩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张雨鸽语气冷漠,脸挂冰霜,仿佛千年冰雕透着森寒。
“哟哟哟,轻飘飘一句误会就完事啦?那就拿出点诚意,把十万还给人家呗!怎么,不想啊?肉都被狗吃到肚子里了,当然吐不出来了……”
冯瑶嗤笑一声,眉宇间尽是厌恶。
“还男朋友?你俩和好了吗?姓于的王八蛋还爱着你不?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吧,没脸没皮的人真让人讨厌!”
张雨鸽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她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请你放尊重点!”
冯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雨鸽,鄙夷地嘲讽道:“怎么,恼羞成怒了?我告诉你张雨鸽,就凭你那德性,能配得上于子涛?别白日做梦了,赶紧找个老实人嫁了吧,少在这儿丢人现眼,省得让人戳脊梁骨!”
张雨鸽忍无可忍地大骂:“冯瑶,你闭嘴!”
她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美目圆睁,瞪着冯瑶:“于子涛的事与你何干?我警告你,不要插手我和他的私事,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哎哟喂,吓唬谁呢?”
冯瑶丝毫不害怕她的威胁,反而用力一拍鼓胀的胸脯:“姐就喜欢挑战难度,越刺激的游戏才越好玩!既然你想抢回驴粪蛋,那就划出个道道来比划比划,看谁有本事把他滚回家……”八壹中文網
滚回家?
怪不得她老是叫我驴粪蛋驴粪蛋的,原来冯瑶是把自己当成了屎壳郎!
这个疯批说话半点不随心,小嘴巴光顾着嘚吧嘚,字字如炸雷,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无休无止的嘴仗有什么意思,还得我来收拾这烂泥一样的残局……
于子涛坐到轮椅上,调动按钮,从卫生间滑了出来。
他直直地盯着张雨鸽,声音冷寂如死水:“你来干什么?真把我当玩过家家的小孩子了,骗了我的钱不够,又想来个回马枪再骗我一次感情?”
冯瑶快步走到于子涛身后,将轮椅推到床边,扶着他上了床。
张雨鸽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好像戴着一个橡皮面具,没有半点感情起伏。
“有些事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干脆打开窗户说亮话吧……”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摆出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当初在证券公司认识你,纯粹就是我故意演得一场戏,目的就是让你帮我解套,因为那笔钱是公司客户买房的预付款,我怕越套越深被财务发现,所以就饥不择食的选择了你……
“算我没看走眼,你果然有两把刷子,不但帮我成功解套,还额外赚了一万多。按理说我目的已达到,可以离开你再无瓜葛。但是我发现你有个特点,不但恋旧还特感情用事,所以我就想,既然你能帮我解套,那就不如让子弹多飞一会儿……
“于是呢,我就假戏真唱,和你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我假意当老婆,你真情当老公。可笑的是,同居两年愣是没有肌肤之亲,这得多大的自控力才能把持得住啊?我都狐疑你是不是个男人,啊哈哈……”
听着张雨鸽风轻云淡的诉说,冯瑶早就气得咕嘟嘟冒泡了,这个女人看着文弱弱的,却原来是个腹黑心机婊,真是可恶至极。
反观当事人于子涛,倒是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对张雨鸽的话浑不在意,无悲又无喜。
张雨鸽顿了一下,咯咯笑道:“小时候我妈特偏心,吃的玩的用的,都紧着我弟,我只能吃他剩下的,用他用过的,为了一块钱,他都敢打破我的头……为了讨我妈欢心,我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巴结奉承,甚至我把攒了大半年的工资交给她的时候,我还是那个不招人爱的讨债鬼!”
“从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只要能赚钱我可以不要脸。连尊严都没有的人,还要脸干什么?为了卖房吃回扣,我背着你和曲博暗送秋波;为了直播蹭流量,我和贾德仁成了师徒关系;为了满足臭男人的私欲,我把自己当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
冯瑶眼里早就腾起火星,一听到这,忍不住从牙缝里蹦出六个字:“卑鄙!无耻!下流!”
张雨鸽眉眼浮上一丝伤感,她嘴角一压苦笑着:“我不想有多高尚,我只想卑微地活着……我没有给你戴绿帽子,我和你没有结婚证,也没有事实婚姻,顶多就算个同租户。至于那十万块钱,我会想办法还你,从今以后互不相欠,各自安好!”
于子涛头往后仰,盯着天花板,眼中不含半点温度。
“我不可怜你的从前,我对你的现在更不在乎。我承认,当初我是想要和你白头偕老的,因为你看起来很纯粹,就像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
“为了你爱吃的酸菜鱼,我去了川渝饭馆十几次,酸菜鱼吃得我都反胃。还有那红烧肉,因为你一句好吃,我就跑去偷师学艺七八次……
“还记得那次给你过生日吗?我跟个傻子似的整整等了你半晚上,而你却在ktv和姓曲的喝酒快活!在高架桥下干龌龊事,当着我面跟那个王八蛋亲嘴,这不是给我戴绿帽子是什么?是把我当猴耍吗?”
于子涛眼神犀利,盯着张雨鸽的脸,仿佛能杀人一般。
“在别人面前和我秀恩爱,回到出租屋连手都不让我碰,总是有一千个理由应付我,我居然还信了!呵呵……我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哔!”
“你深得交往之道,把男人玩得如在股掌之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私欲做铺垫。你把我当成敲骨吸髓的垫脚石,迎合曲博,附炎贾德仁,现在是不是又攀上了更高的高枝?”
每一句话都如耳光扇在张雨鸽脸上,让她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仿佛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衣服,强烈的羞耻心迫使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眸里满含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鳄鱼从来不会为猎物掉眼泪,收起你这套假惺惺的把戏吧,我可没有兴趣看你在这里表演。”于子涛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却给人一种沉闷的压迫感。
“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什么目的。如果是道歉,我不会接受;如果是诉苦,我更不想听!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有理由相信是别有用心的演戏……”
于子涛用手一指门外:“现在,请你离开!”
张雨鸽紧抿嘴唇,倔强地抬头迎视他的目光,尽管身体有些轻微颤抖,但仍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吗?”于子涛眼神骤冷,“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点脸的话,就马上给我滚!”
于子涛咆哮如狮吼,连一旁的冯瑶都被震得缩了一下脑袋。
从来没见过嘻嘻哈哈的驴粪蛋这么暴躁,这得有多大的怨气才能爆发出来?
看来被这个心机婊气得不轻呀!
张雨鸽不发一言默默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感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快乐!我不是人尽可夫的坏女人,只是身不由己……”
于子涛好像没听见似的,仰靠在枕垫上扭过头看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
冯瑶突然抓起床头柜上的牛奶和初元复合钙,大踏步追出门,一甩手就丢到了楼道:“把你的东西拿走,吃了只会坏了良心!”
“嘭……!”
一声闷响,牛奶崩裂流淌一地,复合钙也被摔得稀碎。
病房里有人闻声伸出头来好奇地探询,连806的马宇杨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朝着这边东张西望。
张雨鸽连头都没回,昂首挺胸,径直踏入电梯离去。
护士长赶忙叫来保洁员打扫清理,万一病患的脚玻璃渣给扎破,那就事态严重了,自己不是背处分就是被罚款,而罪魁祸首的于子涛却能安然无恙,屁事没有。
有个院长做靠山,真特么就是牛哔。
冯瑶抢过笔记本刚要玩麻将,又听到了嘣嘣嘣的敲门声。
“烦不?还有完没完?!”她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张雨鸽,你到底想干嘛?”
“啊不好意思,是我……”
马宇杨笑嘻嘻地探进脑袋:“妹子,别挡门呀,哥进去给于兄弟说句话。”
“捡有用的说!你要吹彩虹屁,就趁早滚蛋,省的我揍你哈……”冯瑶目露凶光,晃了晃沙包大的小拳头。
“妹子真豪杰也!”
马宇杨刚竖起大拇指,脑门就挨了重重一拳,冯瑶一呲牙:“说有用的!”
“刚才那个女的我见过……”
马宇杨捂着脑门,望向于子涛:“她在夜魅酒吧,是里面的头牌。”
“夜魅酒吧?”
冯瑶表情凝滞,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呼吸一下变得粗重起来。
“大漂亮,你怎么了?”
于子涛发现不对劲,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可冯瑶却像软面条一样,慢慢瘫软了下去。
“冯瑶,冯瑶,挺住呀……快,快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