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林家豪的手机上传来一份很详细的公司资料。
“哦,关系网这么复杂?”
林家豪半眯着眼睛翻看:“难怪姓曲的敢明里暗里跟我叫板,原来有个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妈呀……富鑫科技有限公司,好名字啊!可惜马上就要绝种了,哼!”
他冷哼一声,嘴角扯起一抹冰凉的弧度。
林家豪思忖片刻,拿起手机翻找出一个号码,就拨了过去。
“喂,小四,两三年不见,这么快就把哥给忘了?”
“哦林哥呀,我这不是一直在创业吗?为了混口饭吃,疲于奔命呗,可不像林哥躺平就能赚大钱!您来电话,是有事啊?”
电话里传出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
林家豪眉角一挑,有些不快:“名下都好几家农药公司了,还跟我在这儿哭穷呢?怎么,当初借给你的十万块创业资金,是不打算还了?”
“林哥,瞧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不打算还啊?”
被称为小四的人,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那几个公司都没啥业务,就是个空壳,糊弄糊弄别人可以,那能瞒得过您啊?这几年生意不景气,我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嘛……林哥,您再容我个一年半载,不说十万块,我给您还十二万,怎么样?”
“骗鬼呢吧?”
林家豪嗤之以鼻:“你是富鑫公司的供货商,阳东市的农药物资你可是一家独大吧?要不把你名下的那几辆豪车,随便给我一辆;或者把碧玺湖的别墅,让我住上十天半个月,十二万就当是租金了,如何啊?”
“林哥,别别别!我这点儿家底,可跟您没法比……”
小四语气突然变得柔软:“为了贷款,豪车和别墅我都抵押给银行了……要不这样,我给林哥点公司股份,好歹一年到头也有十几万的油水,一当还钱,二来就算给哥哥的一点儿孝敬,您说呢?”
“嗯,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林家豪将腿搭在桌子上,气定神闲:“那个富鑫公司的总经理,好像在阳东市挺有人脉的,啥时候搓火一桌吃个饭,让我也认识认识……”
“您说的是谢凤娴吧?她原来在西林大学人事处,退休以后就下海经商,利用在职期间的关系网,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她有个游手好闲的儿子,每天逗猫遛狗,跟八旗子弟似的,让她操了不少心……”
“小四,哥哥我这几年该玩的都玩了,就是没有做过农资这一块……”
林家豪突然打断小四的话头:“十二万你不用还了,当我入股了,另外我给你再投三百万,咱俩合开一家农资公司,我注资你经营,给你49%的股份,亏了算我的,赚了对半分,怎么样?”
“这……林哥,你这是叫我给你打工啊?!”
电话里的小四,气息瞬间有些衰弱。
“怎么,不花一分钱就能当老板,你还不愿意?”
林家豪掐着手指头,阴阳怪气起来:“让我算算哈……五年前借给你十万,月息十个点的话……个十百千万,哎呦,驴打滚我都算不清了,嗯得找个会计好好合计合计!”
小四心里一惊,赶紧赔话:“林哥林哥,月息十个点,你这不是要革了我的命吗?我还有个七十岁的老娘要养,好歹给小弟留点念想啊……”
林家豪冷笑道:“亲兄弟明算账,白纸黑字可有你的指头印,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欠条上的笔迹啊?”
“林哥,农资公司的事,一切都按您说的来!”
小四忽而转性,他尴尬地呵呵两声:“在阳东市,您可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腕儿……给您打工,我快乐我骄傲!”
“给你的福分你就给我接着!行了,回头我让人过去和你接洽……”
林家豪顿了一下:“我不喜欢办事拖拉的人,跟我做事,眼皮子可得眨快一点!”
“明白!我不会拖您后腿的……”
小四在唯唯诺诺中挂了电话,额头不自觉渗出一层冷汗。
“这头独狼,怎么就看上我这一亩三分地儿了?”
他独自思谋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我辛苦种树,你在后面摘果子,51%的股份,心可够黑的!
……
碧水湾ktv一间包房里。
曲博灌了几口气泡酒,拿起话筒搂着旁边的靓女,扯着嗓子来了一段情歌对唱。
一个虚影在玻璃门上晃了晃,随即嘎吱一声,推门闪了进来。
“你怎么这个怂样?”
看见来人头上缠着一圈纱布,嘴唇肿得像两节腊肠,曲博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脑袋被门夹了,还是捡钱掉坑里了?”
“曲哥,我……”
张雨铎捂着嘴,斜了一眼旁边陪唱的靓女,欲言又止。
曲博从屁兜里摸出一张红票,塞给女子:“好了别唱了,叽哩哇啦跟乌鸦似的,噪得慌……”
靓女接过钱走到门口,回头抛了个眉眼:“曲哥,下次来还叫我哈!”
曲博扬起手,伴着放浪的笑声,做了个抓捏的动作。
女子会意,低眉扭捏作态,咯咯娇笑着拉上门离开。
曲博将ktv的音量放小,瞥了张雨铎一眼,递给他一瓶气泡酒:“说吧,怎么回事?”
“曲哥,我被人套了麻袋,还……还被人打了一顿……”
张雨铎张开嘴,露出残缺的门牙,声泪俱下:“他们拔了我的牙,逼我说出谁是背后的主谋……”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妈的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人?”
曲博一掌拍在茶几上,哪知用力过猛,整个手臂都震得发麻。
他佯装掏烟,用力甩了甩胳膊:“哪个鳖孙子干的?”
“是夜魅酒吧门口的保安,还有一个看起来文绉绉的四眼仔……”
曲博捂着嘴,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他们逼问我是不是跟你有一腿,要不是要我脑子转得快,差点被那个四眼仔拔了舌头……”
“那你怎么说的?”
一听是夜魅酒吧,曲博手一抖,右手小拇指不自觉隐隐作痛。八壹中文網
“我说,我就是去酒吧喝个酒,顺道问我姐借点钱花花,根本不知道什么阴谋啊阳谋的……”
张雨铎低着头,眼皮快速上翻,瞟了一眼愣神的曲博:“要不是我姐张雨鸽赶来救场,说不定这会儿我还躺在医院的icu里呢!”
“张雨鸽?”
曲博心里一突,“他们怎么对待你姐的?”
“我姐一来,我就偷摸跑了……不过我听见那个四眼仔说,什么林少要见她之类的话……”
张雨铎故意咳嗽了两声,盯着曲博察言观色:“听四眼仔的意思,好像是那个林少,发现了我姐什么秘密!”
“行了!”
曲博打断他的话,拿起手机一通操作:“给你转了一千块钱,赶紧去医院看看伤去!这件事情,永远给我烂到肚子里,知道吗?”
张雨铎两手抱着头,龇牙咧嘴,一副头疼欲裂的表情。
“曲哥,补个牙,小诊所也得两三千吧?我脑壳疼,也得拍个ct或者磁共振啥的……”
“自作自受,滚!”
曲博从屁兜里掏出几张红票,丢给张雨铎,“最近给老子消停的,安心在网吧呆着,哪都不许去!”
“曲哥放心,我是网吧常驻民,那儿就是我的家……”
张雨铎捡起地上的红票,啪叽亲了一口:“为曲哥守口如瓶,值!”
看着这小子从门缝挤了出去,曲博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垃圾玩意儿……”
一想到夜魅酒吧里那个高瘦男子鹰隼一样的眼睛,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张雨鸽这个小婊砸,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曲博莫名有些紧张,略一思索,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就拨打张雨鸽的电话。
“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有些忐忑,转头又在微信上发了一个消息,结果却发不出去。
“他娘的,被拉黑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种很不好的念头,立刻浮上脑海。
曲博收起手机,急匆匆离开碧水湾ktv,钻进雷克萨斯车里,绝尘而去。
……
信阳地产,总经理办公室。
马卓坤沉肩提腕,鼓荡精神,对着面前四尺见方的宣纸,泼墨挥毫,一气呵成。
两个雄浑有力的大字,立刻跃然纸上,龙蛇飞舞,颇有几分草圣张旭的风范。
他丢掉毛笔,摸着下巴啧啧连声:“嗯,苦练好几年,不如一日悟道啊……这两个字代表了我做人的心声呐!嗯,回头找个装裱店镶个镜框,挂到会议室去,让那几个部门经理好好体会体会……”
“咣当!”
经理室门猛地一下被撞开,一个混不吝二话不说,一屁股就塌进了沙发里。
“你个混球!把这个当你家啊?没大没小的,不知道敲门吗?”
他瞪了一眼赖在沙发上的儿子,没好气骂了一句:“你个狗东西,五十万是不是又祸祸光了?”
“唉哟爸,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有为青年,你别动不动就拿老眼光看人……”
马宇杨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刚喝了一口,忍不住大叫起来:“爸,你……你写的这叫啥字!心里想也就算了,你还把它写出来?你……你太龌龊了吧?”
“你个混球,有你这样说你老爸的吗?”
马卓坤抬手一巴掌呼在马宇杨脑门上:“这是我的内心独白,也是做人的根本!明儿我就把它挂到会议室去……”
“哎呀爸,你就别丢人现眼了行不?”
马宇杨一把扯过宣纸,三五下撕得粉碎:“你把‘荡妇’两个字挂会议室,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
“你把这两个字念什么?”
马卓坤一怔,“有本事你再给我念一遍?!”
“怎么,你敢写还怕我不敢念啊?”
马宇杨小脾气也上来了,他两眼鼓胀,手指着破碎的宣纸:“得昂荡,佛呜妇,荡妇!”
“你个混球,翻了天了你!”
马卓坤怒目冲天。
他一把抓起茶杯,照着马宇杨就砸了过去。
“老子光明磊落半辈子,你个狗东西敢这么羞辱我?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