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曹新刚的家境被自媒体曝光,加之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一时间,要求严惩醉驾者的呼声,甚嚣尘上。
一些网友看到曹新刚家徒四壁的窘况时,更是爱心泛滥,纷纷捐款捐物。
那些原来唯恐躲之不及的亲戚,一见有利可图,挤破头地涌到曹新刚家,舔着脸要照顾他那个半疯的老婆,说白了就是想占他的便宜。
曹新刚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卖惨博同情可以捞钱,但不是长久之计。
他要做的,就是拿到尽可能多的赔偿,给自己和媳妇一个稳定的生活。
关键是,于子涛不允许他这么做。
拿你该得的,一分不能少。
不该你拿的,一分不能要。
现在的曹新刚,右半张脸擦伤严重,眼睛肿得比核桃还大,两个上前牙折断,右腿由原来的骨裂,彻底变成了骨折。
万幸的是,颅脑ct检查无碍,不然要再多的钱,都不及半条命重要。
坐在外面铁塔一样的男人,不光是照顾他的吃喝拉撒,还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手机不能用,电话不能打,他只有挺尸一样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愣。
“不知道媳妇在家咋样了?盒子里的药快吃完了,要是犯病了可咋办?”
曹新刚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儿子走后,他总觉得亏欠媳妇太多,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没睡过一次安稳的觉,每天像猪狗一般的活着,看不到任何希望,啥时候是个头?
当本该要他命的那个邋遢男人,第二次找上门的时候,他彻底豁出去了。
横竖半条命,万一被撞死了,自己彻底解脱,姓曲的那狗东西得到了报应,媳妇也能将就着过几天好日子。
至于以后……哎,一死百了,没有以后了。
曹新刚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心里针扎一样难受,他慢慢地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汩汩而下。
……
“张总,你不是答应我,可以帮忙的吗?”
谢凤娴拿着电话,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咱们多年的合作关系,这么点人情都没有吗?”
“谢总,不是我不帮忙,而是帮不了忙!”
电话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看看你儿子干的事,醉驾,闯红灯,撞人,哪一件能轻易摆平?我要是硬插一杠子,网上那些毒蛇还不把我挖个底儿掉?”
谢凤娴眉头紧皱,鱼尾纹深深刻印在眼角。
她不想看到儿子被提起公诉,那儿子的大好前途不就全毁了。
如果能替儿子受罚,她宁可这一把老骨头不要,也要给儿子一个安然无恙的生活。
“张总,照你这么说,是真的一点儿办法没有了?”
“网络猛于虎啊……先把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平息了吧,不然越炒越凶,会对你儿子,甚至对富鑫公司不利!”
被称为张总的人叹了口气,“另外,请个律师商量赔偿的事情,越快越好。”
谢凤娴挂了电话,犹豫片刻,又拨出一个号码。
“喂乔律师啊,我是富鑫公司的谢凤娴……嗯对对,前一阵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的……想起来了是吧?前两天万达广场撞人那个事……哦,你也知道了?是,司机是我儿子……”
电话里杂音很大,声音时远时近,很是飘忽。
谢凤娴听得着急,干脆摁了个免提。
“谢总,你是想咨询您儿子,该赔多少钱这个事吧?”电话里的声音干练清脆。
谢凤娴急忙点头:“是啊,如果走程序能赔多少钱?”
“至于赔多少钱,那要看双方责任和伤情鉴定的。不过您儿子是醉驾,保险公司不受理的,只能自己掏钱,十几项费用加下来,不是个小数……”
乔律师顿了一下,“我建议您私下协商解决,只要钱给得够,一般都能取得谅解,减轻处罚。”
“私下解决?”
谢凤娴惊呼一声,很不情愿,“那他岂不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谢总,有舍才有得!”
乔律师嗤笑一声,“我只是建议而已,当然您也可以走司法程序,只要能耗得起,那都不是事儿。”
“乔律师,我的意思是……喂,喂,乔律师……”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挂断了电话。
谢凤娴有些沮丧,坐在沙发上仰面叹息。
不是她舍不得花钱,而是这钱花得让她感觉不值。
上午公司被取消了仿制药代理权,紧接着批发业务又被钟阿四给掐断,晚上儿子就醉驾撞人……
这么多的倒霉事连在一起,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自己再拿钱堵这个大窟窿,岂不是成了肉包子打狗,连点儿响都听不着了?
“不行!我不能让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得了便宜……”
谢凤娴一咬牙,拿起手机就打给了秘书。
“小张,你开车过来,送我到惠仁医院!”
……
电脑屏幕前,于子涛将物色好的几只股票,加入了自选池。
这几只票,股价始终不温不火,都是缩量时间长,5日、13日、60日三线粘合,筹码峰上获利盘稀少。
他要做的,就是选出涨势潜力最大的标的,只等启爆点临近那一刻,全盘杀入。
从三月底清仓雪威龙到现在,已经半月有余,别说鲁飞和马宇杨安耐不住,就是他自己也早已手痒得不行。
由于卧槽马选股系统,一直未有附和条件的报警提示,所以于子涛转头就把精力放在了烘焙坊上。
随着米奇女店长的加入,再加上有马宇杨跑外联,烘焙坊慢慢步入了正轨,让他这个编外老板一下轻松了不少。
眼瞅着两只绿头大苍蝇被他该揍的揍,该坑的坑,耳根子一下清净不说,还让他眼睛也敞亮了许多。
此时再不杀入股市,更待何时?
于子涛扔掉手里的半截烟头,打开手机股票账户,查看账面资金。
雪威龙三进三出,从二月的一百零一万,变成了三百二十九万六,加上鲁飞、陈哥和马宇杨的十个点提成,也有二十万零七,再扣掉王鹏的三万,账面余额三百四十七万。
“一月份的时候,我还是个只有一万块的穷屌丝,连续交房租都困难……”
于子涛一拢头发,仰头大笑,“三个月过去,我居然成了三百万的‘大土豪’!哈哈哈……百万梦已成,千万梦不远,努力吧,骚年!”
他站起身,走到窗户前,往远处眺望。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盖在他的脸上,暖意融融。
广场上的紫玉兰花,正开得鲜艳。
“汪汪汪……”几声熟悉的狗叫声,将于子涛的目光拉到了楼下。
他推开窗户伸头张望,看见牛老头正提着小水桶,给墙根底下的蔷薇花浇水。
这老头,就不怕一不小心,摔个跟头趴地上吗?
于子涛赶紧拉上门往楼下跑。
“牛姥爷,为了几根花花草草,您费这老鼻子劲儿干啥?”
他一把接过水桶,埋怨道,“要是把您给磕着绊着,一趟大半年,划来划不来啊?”
“哎呦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牛老头咧着嘴,嘿嘿直笑,“小芋头也知道关心人了哈……嗯,看来这红烧肉还得多吃,越吃咱爷俩感情越深!”
于子涛没理会牛老头的调侃,进来出去地接水浇水,泰迪肉丸子跟在屁股后面,也是跑来跑去,兴奋异常。
“牛姥爷,您这蔷薇啥时候能开啊?”
浇完水,于子涛放下水桶,蹲在地上点了一根烟。
“老乔说……哦就那个卖花老头,他说移栽过来的这些蔷薇,都是改良过的,到国庆节就能开!”
牛老头坐在小马扎上,端起大茶缸子喝了一口茶。
“到时候这半面墙都是粉的,黄的、红的,好看着呢……如果再有一对儿新人,住到我这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里,锦上添花,那就更美啦,嘿嘿嘿……”
“有人租了您的房子,要在国庆节结婚?”
于子涛挠了挠后脑勺,仰起头往楼上看,“是哪一户啊?”
“这边是西晒,不在这边……”
牛老头抬手一指十三号楼,“在那边,一百五十六平加落地飘窗,南北通透的精装房。”
“我去!比我那六十平的狗窝豪横多了呀……”
于子涛羡慕地砸吧两下嘴,“这一年下来,租金起码六位数了吧?”
“免费!”
牛老头瞥了他一眼,很瞧不起的样子。
“免……免费?”于子涛惊得下巴壳都能掉地上,“为什么?!”
牛老头慢悠悠地牙缝里蹦出五个字:“因为,我……愿……意!”
“天呐,这不公平!同样是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于子涛忿忿不平,恨不得以头抢地。
“一只手伸出来,手心手背还不一样呢,何况是人?”
牛老头斜着眼睛,又灌了一口茶水,“小芋头,这几天咋不见冯瑶这丫头了?是不是你小子看上了那个什么店长,又把冯瑶一脚给蹬啦?”
“牛姥爷,我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吗?”
于子涛很是无语,“冯瑶现在做蛋糕都成魔了,都没空搭理我……至于那个新来的店长,人家孩子都四年级了,我再找也不能找个老妈子呀!”
“难说!”
牛老头嘴角一抽,“我看你小子啊,就喜欢这种成熟型的,刚好有个孩子叫爸爸,也省得你费力气了。”
“哦我的个妈呀,您老这思想够超前的……”
于子涛吓得一拍屁股,赶紧落荒而逃。
牛老头半眯起眼睛,脸上笑容灿烂:你个臭小子,这满院的蔷薇花啊,就是给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