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宁呼吸一窒，捂住嘴看着魔怔似的杜牛山，感到一阵反胃。
“杜牛山，你看看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费谨冷声道。
杜牛山听到费谨的提醒，他低下头，自己掌心里的是被啃咬的破烂鱼肉，以及肉质发白的残缺的鱼头。
“呕——”杜牛山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着。
他伸出手挖出口腔里发臭的鱼鳞，随后又用力抠着嗓子眼。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痛苦地吐着将胃里的未消化的鱼块。
吐得差不多了，杜牛山才觉得自己好受些。
杜牛山用海水把自己脸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后，虚弱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费谨蹙眉看着杜牛山，手电筒的冷光照在杜牛山泛着油光的脸上，油腻的脸庞和海岛上村民如出一辙。
杜牛山被电筒的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他举手挡了大部分光束。
指缝之间露出的瞳孔，不是他原本的黑色，而是黄色。
“第一晚只有你吃了耿叔给的鱼肉。”费谨的身子微侧，护住沈白宁。
“我……”杜牛山没法反驳，他颤抖着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就是吃了那些不新鲜的鱼肉后，吃东西的口味变了。”
江问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你知道你吃的是什么鱼肉吗？”
第一晚江问被开莉莉敲门骚扰后，他就起身前往耿叔家的厨房搜查。
厨房门是上锁的，不过，不需要推开厨房门，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江问透过窗户，看到了悬在墙壁上的墨绿色的鱼头以及水缸里的鱼首人身的怪物。
那鱼人的头是墨绿色的，脸颊边长着两个扇动的鱼鳃。
它没有眼皮，两颗硕大的黄色鱼眼正一眨不眨地望着窗边的江问。
鱼人见到江问，鱼嘴一张一合，露出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锋利牙齿，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你吃的是鱼人的肉，那鱼人和你一样，有一对黄色的瞳孔。”江问说道。
江问说完，洞穴里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沈白宁被吓到了，望着杜牛山的眼眸里是挡不住的慌乱。
“他要变异了是不是！”开莉莉的眉梢高高挑起，涂着指甲油的食指指向杜牛山，“他的脸色和那些村民们一模一样！”
杜牛山抬头，呼吸急促地望着开莉莉。
玩家的变异不一定会影响生命，只要在游戏通关之际，他还留有一口气，通关之后身体的所有负面效果都能消除。
但是开莉莉的语气，显然是想要抛弃掉他。
“那等他真的变异了再说吧，现在看来鱼人并不危险。”费谨接过开莉莉的话题，“洞穴里的海道纵横交错，我们现在最大的危险只是海底的人鱼。”
简辛十分同意费谨的话，他侧头看了眼沈白宁妍丽无比的脸庞，他们把人鱼的宝贝抢走了，人鱼指定要疯。
江问耸耸肩，没有提出质疑。
如果鱼人真的有危险，那些变异边缘的村民们也不会被允许这样大咧咧呆在屋外。
“我们赶紧走吧。”费谨看着波诡的海面，语气冷若冰霜。
杜牛山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重新加入了众人的队伍之中。
为了表现自己在队伍里的作用，他主动请缨，担任起探路的职责，“我走前头。”
开莉莉咬紧了后槽牙，她在这个队伍里根本没有话语权。
虽然百般不愿意杜牛山的加入，但她也只能暂时按下不动。
*
黑尾人鱼带着一大捧闪亮的饰品破浪而出，这是海底的雌性人鱼们最喜欢的礼物。
他想要送给他香香软软的小雌性，但一游出水面，他却发现自己的小雌性不见了。
岩洞里也充斥了各种陌生的气味，人鱼积聚在胸腔中的怒气瞬间点燃。
他的下巴绷得极紧，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人鱼黑色的长发浸在海浪之中，月光映着他充满戾气的愤怒眼眸。
下一瞬，人鱼扬起雕刻般完美的头颅，发出了一声厉啸。
鱼尾同时奋力一摆，深深地扎进海里，犹如一把割破海面的利刃……
众人摸着滑腻的岩壁，缓步穿过一条幽黑的小道。
他们走了约一个小时，都没有遇到尾随而来的人鱼，打头阵探路的杜牛山也没有出现异样。
沈白宁那颗惴惴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讨论起剧情来，“那些村民们为什么会变异？”
“吃了鱼人的肉，就会变成鱼人。你觉得这是什么？”简辛一手搂着沈白宁的肩膀，一手帮她挡掉大半从钟乳石上滑落的水滴。
【系统，你有没有感觉简辛对我有点太好了。】沈白宁看着简辛这一路上对她的各种细心照顾，不由得疑惑地开口问道。
【没事，一见钟情而已。】系统言简意赅地总结道，【除了简辛外，江问和费谨对你也很好啊。】
简辛搂着沈白宁绵软的手臂，他的脸颊发着烫，他还想和她继续对话。
见沈白宁没有搭话，他便继续引导着话题，“我觉得这很像是一种轮回，也像诅咒。”
“诅咒？”沈白宁仰头好奇地望向简辛。
简辛和沈白宁对视了一眼，耳尖发红，“嗯”了一声，“耿叔说的那个故事，我觉得应该真的发生过，只不过他故意美化了一些情节……”
“嘘。”杜牛山打断了简辛的话，他脸色发白，压低了声音，“你们听。”
众人的身前是一个蓄满海水的深坑，要离开，就必须淌水而过。
然而此时，他们身后的海道却传来了水流拍打的声音。
走在队伍末尾的江问闻言，他转过身去，举起电筒向声音的来源照去。
在掀起的水光之中，他们看到了数十只雄性人鱼翻跃而起，电筒照亮了人鱼们结实上身的颗颗水珠，也照亮了他们闪闪发亮的鱼尾。
人鱼们看到沈白宁后神态亢奋，鱼尾游曳着上了岸，滑腻的鱼尾在礁石上带一条条水痕。
他们纷纷露出了令人目眩的笑容，向沈白宁张开双臂，喉间发出了低沉或高昂的“嘶嘶”声。
他们的身后，则是那条沈白宁极为熟悉的黑尾人鱼，正慢慢游近岸边。
粼粼的海面反射着冷光映在他阴沉的脸上，人鱼看着自己的所有物被别的雄性搂在怀里，英俊的脸庞戾气毕露，宛如神话中的海底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