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在天上剧烈的翻滚涌动,暴雨席卷着大地,疾劲的强风裹挟着雨滴扑面而来,让杜旭不得不紧了紧身上的雨衣,虽然和九叔相距不远,但茫茫的大雨如厚实的水帘,遮蔽了眼睛,杜旭只有在电光划破长空的一刹那,才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九叔的影子。
好在两人都是修士,一张避水符贴在杜旭雨衣里面,所以身上还倒干爽,一张子母牵机符分别贴在两人的胸口,不但可以防止两人走散,还可以将声音传到对方的耳中。但这并没有让杜旭的心情更好,泥泞的山道和恶劣的环境让他觉得行走艰难,即使他有着一身高明的轻功,又戴上了云体符,但是走惯了地球的水泥大道,坐惯了汽车的杜旭,并不适应异界的泥路。
自从两人由小村出后,杜旭跟九叔先向东走到大河边上,进入人烟较密集的大河流域,然后顺流而下,准备前往下游的鱼米之乡闽浙两路。这一路,人烟渐渐密集,杜旭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落在了南荒地区,环境恶劣、鬼怪丛生,所以才不见人影。
这一路上的风景确实不错,有奇峰根根仞立怪石嶙峋,有青山绵延百里层峦叠嶂,有危峰兀立千仞突兀森郁,有高山深涧大气磅礴,尤其是独立大河边,看滔滔河水从天边而来奔腾向海,一种天地苍茫广阔我自渺小一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天地山川钟秀之气,浩然天地间,又有幽林溪水山野之景,钟灵毓秀。
这些天的游山玩水,让杜旭胸怀开阔,如同一掬清泉,洗透了地球上滚滚红尘的沾染,让一颗曾经在金钱利益、人情往来的泥潭中打滚的心清澈起来,杜旭这些天观想时,灵魂更加透彻,进境可谓神。
当然山野中除了山水风景,还少不了冤魂厉鬼、僵尸骷髅,杜旭和九叔两人,只要望见附近有煞气鬼气,都要前去斩妖除魔,一般的冤魂只要杜旭黑牵丝一卷,就被吸了个干净,稍微厉害一点的厉鬼,也逃不过黑牵丝的一捆,就被封印了鬼气慢慢消化,还有一些行尸就麻烦一点,被黑牵丝捆住,然后九叔赏它一记桃木剑。就连白僵都遇见了两个,当然没有小村的那个厉害,只是两个刚进化的白僵,被威力大增的黑牵丝捆住,几道符箓下去,就任人宰割了。
这些送上门的小菜,不但让黑牵丝从三寸长丝粗细,涨到一尺长两指宽,被杜旭当成绑手,绑在左臂,还给杜旭带来了五六块邪骨。难怪杜旭一直把它们当成,日常任务送经验送材料的小怪。
本来九叔和杜旭两人计划乘船顺流而下,但不料天公不作美,偏偏是那几日降下大雨,河水暴涨都快冲出河岸了!河水湍急不说,还可能洪水,这种情况下哪有人敢出舟,就算有人出船,杜旭也不敢坐啊!杜旭本来打算等雨停了再走,但九叔江湖经验老道,知道这是大河流域的季风雨,下两个月都有可能,催着杜旭冒雨走6路前往闽浙。
两人打算趁雨还没有下大,快赶两天赶出大河流域,避开雨云笼罩的地区。不曾想,出门时的中小雨,一下就变成了倾盆大雨,原本两人准备晚上搭个棚子凑合一夜,现在哪里还凑合的了,连棚子都搭不起来了!只好连夜冒雨前进。
走了几个时辰,都没有遇见人家,连废弃村庄无人破屋都没遇见一个,杜旭只好打消找一个地方休息的打算,准备一宿都哪来赶路,当然他也可以住到昆仑镜里,就像刚来的几天那样,可是他毕竟不是一个人,九叔还在呢!就不好自己留下,让九叔先走,万一因为贪图一时安逸,把机缘放走了,那可就哭不出来了。
咱是修士,身体倍棒,又有法力护身,几天不休息赶路嘛,小意思的!杜旭虽然这样想,但其实心里早就受不了了,虽然几天不休息也没事,但毕竟也难受不是么,更何况环境如此恶劣,精力消耗更大。九叔其实也很难受,但又不能停下休息,只好忍着了。
九叔脚下像有眼睛一样绕过泥水坑,健步如飞,这时一点隐隐约约的灯光在前方闪烁,九叔大喜过望脚下加快脚步,回头对杜旭说:“阿杜,快点走,前面有火光,好像是房舍。我们过去借宿一番,明天再赶路。”
杜旭听了喜出望外,运起轻功疾驰起来,九叔也随他飞驰。到了近前,两人才现是一座破庙,里面隐隐的火光,表示已经有人先到一场。
雨夜的破庙,这种武侠小说和异志小说都常常出现的桥段,不知道里面是有武林高手仇杀呢?还是有密室杀人案,或者是书生与女鬼的纠葛!杜旭不禁散思维,胡思乱想一番。
“七宝寺”庙前一个牌匾上有这三个大字,但杜旭显然没空考究,和九叔两人一前一后的踏上台阶,杜旭先伸手推开了半掩的破旧大门。破庙里面是三路人马,从他们各自的火堆距离就能分辨出来。
一个距离大堂残破佛像较远的火堆周围只坐了两个人,一位青色衣衫面容英俊的年轻书生,以及他身边的书童,而在佛像下方则有挨得很近的三个火堆,呼呼啦啦坐满了人,看起来有近二十个,有老有少,但大多是手持利器的青年汉子,他们身后有几辆大车,上面满是布袋子,几个衣着较鲜亮的大概是行商,剩下拿刀挎剑的汉子,大约是保护他们的镖师。还有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身着蓝色劲装,背着一把大剑,独自点着一堆火,坐在角落。
杜旭和九叔刚刚踏进七宝寺,三伙人就警惕的望了过来,看见是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才稍微放松了点,书生很友好的朝他们笑笑,髯须大汉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就回过头去,只有商队的人打量了很久才收回视线。
九叔清了清嗓子,报笑拱拳道:“各位,贫道和弟子路遇大雨,不得不歇息此处,如有打扰望诸位海涵。”
年轻书生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大家出门在外,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在下宁采辰,道长就不必多礼了!”
商队的火堆里站出来一个中年汉子,满面风霜,嘶哑到:“这位公子说的没错,我等不过早来一步,道长不必多礼,我家老板愿意给两位借个火,这里有一些干柴,二位道长可以暂且用一下。”
九叔满面笑容,客气到:“不知老板何在,我们谢过了。”
在中间火堆里,一名衣着华丽的老者拱手笑了笑,他旁边的年轻后生插嘴道:“这就是我家苏老板,运通商行的大老板。”
苏老板笑着拍了拍年轻后生的肩膀,和气的道:“道长不必多礼,这是我家不成器的侄子苏舒文,他年轻不懂事,鲁莽了些,道长不要见怪!”说完一脸慈爱的笑了笑。
九叔连道不敢,不敢,挥手让杜旭去将干柴拿过来。见此,杜旭只好脱下雨衣,随手搭在旁边的架子上,从商队那里借来火种和木柴,在破庙的角落搭了个火堆。
弄好之后,九叔和杜旭坐在火堆边上,杜旭借着包裹的掩护,掏出一卷铺盖铺在地上,和九叔坐上去,九叔看见大庭广众下不适合每日的修炼功课,只得闭目养神,但他敏锐的感官则笼罩着整座破庙。
杜旭才坐了一会,就感觉一天的疲惫涌上心头,他干脆就地一躺,学九叔闭目养神,精神抱元归一,化作一面心湖波澜不生,整个七宝寺和周围十丈的环境却倒映在心湖上,这正是道经上一种可以观察到周围环境的观想法——心湖镜映务虚天。
商队那边最中间的火堆,坐的都是几个衣裳较华丽的商人,明显是商队的主事者,围绕苏老板坐成一团,苏老板旁边除了自己的侄子苏舒文,还有三个健壮汉子,其中脸上有一道丑恶伤疤的阴鸠眼男子低声说道:“老板,我看这一对道士师徒有问题啊!今天怎么大的雨,他们身上居然非常干爽,这不对劲!”
苏舒文看见有人抢着在叔叔面前出风头,心里很不爽,这不是讽刺我观察不仔细吗!不由得没好气的的反驳道:“怎么着,路桧,难道这两个道士还有避雨分水的神通不成,我们商队供奉的仙师都不能疾驰数里衣裳不湿,这一对野道士师徒只怕是附近的人口。”
路桧媚谄奉承道:“大公子说的是,可我不是怕他们有什么不轨的图谋吗!”
苏舒文冷哼一声,还要说什么,但被苏老板挥手阻止了。苏老板淡淡的说:“好了阿舒,路桧说的并不无道理,我看见那小道士脱下来一件蓑衣,材料好像是外国所制的橡胶,能避水挡雨,所以这两个道士才衣裳不湿!那个小道士一头短,怕是来历不俗,我们小心点就是了,”
苏舒文听见叔叔同意路桧的看法,不由得冷冷一撇路桧,讨好的对叔叔说:“叔叔,那两个道士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我们注意一下就行了。不过那个背巨剑的髯须客,倒是值得注意!”
“嗯!舒文你本事见长啊!你现了什么问题?”苏老板听见侄子的话,高兴的说。
“虽然雨声很大,听不到他过来时是否用了轻功,但那位髯须大汉进来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他的步伐和动作,绝对是练家子。”苏舒文兴冲冲的说。
“不错,舒文你果然有进步,那把精铁巨剑以我的经验应该过四百斤,能背着这样的剑行走自如,想必应该是一个先天高手,身份高贵。”苏老板补充道,看向髯须大汉的眼光里透着一丝羡慕。
“不过,那个叫宁采辰的书生也有些蹊跷,他脚步轻巧、身形敏捷,言行举止,不像一个书生,倒像一个江湖中人。反倒是他的书童,举止扭捏,手脚笨拙,神态却看不起我们这些商人,看向自己的主人眼光怨愤,倒像是一个读书人,也绝不会是宁采辰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