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楚茉然又梦到了格雷。
那是几天前的一天。
楚茉然从兰德尔家里看到了一些，她不需要的旧的皮革。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她立马拿起旧皮，往里面塞了些软软的干草做了两个坐垫。
那天兰德尔和艾达一起出门，在部落兽人的护送下采药。
家里只剩下楚茉然和格雷。
楚茉然看见大只的格雷突然要坐在那个，适合人形的、小小的坐垫上。
看到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的时候，心里觉得好笑之余，又有些酸涩。
她后来还是把那个小垫子拆了。
趁着天还没黑，把另外三个旧皮拼在了一起，重新做了一个符合格雷体型的坐垫。
两个垫子放在石桌的两端。
捕猎回来的格雷，一眼就能看见。
楚茉然把晚餐一一盛上来，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格雷坐在了那个专属于自己的皮垫子上，两个人享受着这顿美味的晚餐。
或许是梦里太过美好，醒来后的楚茉然，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此时的兰德尔，正带着好消息过来。
见到楚茉然的第一眼，却看到了对方夺眶而出的眼泪。
楚茉然也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间，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眼泪迅速地涌出了眼眶。
“呜呜……所有人都想留下我，可、可是……只有格雷他。”
“只有他，把我推开了。”
“兰德尔……他不要我了。”
她终于知道这些天为什么会这么的委屈，这么的难受了。
她以为，她会跟格雷一起离开。
昨天的时候，帕杰斯来问她，在部落的新房子要造在哪里。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住在山居部落的样子。
她的记忆里也好，未来计划也好，通通出现的——
只有那个简陋但是温暖。
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的山洞。
格雷……
“格雷他……呜呜！他根本都没有考虑过我。”
楚茉然哭得泪如雨下。
听到她这话的兰德尔，拍了拍她的后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替格雷解释。
即使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你错了。”
楚茉然抬头。
“格雷他并不是没有考虑到你，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过于想到你，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兰德尔之前有告诉过她，兽神会对一些罪大恶极的兽人下诅咒。
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再变成人形，只能变成跟没有思维能力的野兽一样。
这就是格雷不能继续呆在部落里的原因。
当时还暂住在山居部落里的时候。
作为流浪兽人的格雷，本就让部落里的其他兽人十分的警惕。
更别提他长时间没有变回人形。
部落里对他身份的猜测越来越多。
等不怎么出门的楚茉然都听说了的时候，谣言已经传得越来越离谱了。
什么格雷屠杀了一整个部落的人，所以才被兽神诅咒不能变回原形。
楚茉然怎么可能不明白格雷的意图。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或许是因为此刻面对的人是兰德尔，她可以非常坦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和格雷一起。”
她又重复了一遍。
兰德尔帮她擦了擦眼泪，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之前找别的部落的大巫询问的事情，有了结果。
“或许我们真的想错了。格雷他受到的可能不是兽神的诅咒，而是中毒了。”
楚茉然惊呼道：“中毒！怎么、怎么一回事？”
“格雷很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兰德尔向那位大巫好好说了一番格雷的情况，并再三强调，对方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坏人。
于是大巫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终于从上一任巫医的记录中得到了答案。
“确实有这么一种药草，会让兽人慢性中毒，最后直至无法变回人形。但是……”
兰德尔话语一顿，说出了自己感到困惑的地方。
“按照那位前大巫的说法。当时的兽神为了保护子民，将那种可怕的药草通通除尽，现在也只有……兽神禁地里，才有。”
“也就是说——害了格雷的是一位雌性？”
“有可能。毕竟只有雌性才能进到兽神禁地里，还能安然无恙地拿走这株草药。”
“那解药呢？”楚茉然马上联想到了一些事情，既然是禁地生长出来的草药，依照兽神对子民的爱护，不可能会没有解药的！
有没有可能，解药也在禁地里面？
楚茉然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兰德尔点点头，她和大巫也是这样猜测的。
楚茉然当机立断：“我要去禁地！”
“！不行——”
兰德尔看着楚茉然恨不得立马背上包就走的样子，赶紧拦下了她。
“你知道禁地在哪吗？你知道一路上会遇到哪些危险吗？”
“我不知道，但是除了我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格雷是兽人，他根本进不了禁地。”
“可是……”
兰德尔不好说什么，改了让艾达过来劝说她。
让她不要想一出是一出的。
在她看来，楚茉然一个没有多少野外生存经验，能轻易被人拐了去的雌性。
就应该安心待在部落里。
早点忘却外面的兽人，过上自己的美好新生活。
艾达犹豫了半天，都没开口劝说。
反而是看到楚茉然坚毅的眼神后，询问兰德尔，部落是否能够给予一部分的帮助。
“至少，从部落到禁地的这一段路程……有兽人能帮帮忙吗？”
“行，我去问问阿尔洛。但是也不要对他们抱有太大的期望。毕竟……你是为了格雷。”
兰德尔叹了口气，楚茉然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不会再留在部落里了。
部落里的兽人们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明知道没有可能的情况下，愿意出这趟任务的估计寥寥无几。
再加上现在已经是落叶季了。
不管是食物、燃料的储备，还是兽潮的追踪等等。
让部落的兽人们都分身乏术。
果然，等兰德尔找到阿尔洛说明情况之后。
阿尔洛也只说会帮忙询问的。
“唉……到底是没把茉留下来。”
“这是她的选择。”
“你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阿尔洛点点头，直言自己早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