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听不见姐妹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一个劲儿问她怎么了。
沈梨靠在墙边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忙说：“问题不大，刚刚被踩了一脚。”
江夏放下心来：“跟了你这么个主人，你的脚可真倒霉。”
“这能怪我吗，”沈梨一瘸一拐往楼上走，“我就正常上楼，谁知道突然冲出来一大姐，踩了我还凶巴巴的，好吓人啊。”
江夏嘴里的可乐一口气直冲天灵盖，有点上头：“好好说话，别撒娇。”
沈梨：“？”
走到家门口，沈梨拿钥匙开门、把手里的东西往鞋柜上一扔，整个人躺进沙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翘着腿一边检查自己的脚伤一边幽怨道：“你少污蔑我。”
“拜托你面对这种没有礼貌的陌生人拿出你的气势来好吗？不要跟软柿子似的谁都能捏。”
“这不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走了？笑话，谁能欺负我。”
江夏就看不惯她这副盲目自信的样子，“你真会讲笑话，好好笑啊。反正周六的校庆，你给我记住了，挂了。”
得，又绕回这事上了...
沈梨只得连声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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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江夏约了沈梨一起去，因为沈梨刚回江城还没买车，江夏先去接她。
沈梨方一坐进车里就看江夏伏在方向盘上刷手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一见她来，江夏凑过来，问：“你知道乔莹莹她男朋友吗？”
“我应该知道？”沈梨不关注高中班群里的消息，觉得莫名，“她男朋友是什么名人吗？”
江夏冷笑一声，“倒不是名人，一座金矿罢了。”
她把手机拿给沈梨看，界面赫然是微信同学群，看起来乔莹莹已经到了，被同学偷拍了一张手牵手跟男朋友从林肯上下来的照片，手上提着香奶奶最新款的包，两人正在说笑。
有人问：这是不是就是你男朋友啊？我的天啊，有钱又帅！
又有人：莹莹你也太幸福了吧。
沈梨拆了根车里的棒棒糖，正巧看着乔莹莹回：哎还好啦，主要是对我好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呕。”江夏也看到这句话，翻了个大白眼，把手机往沈梨怀里一塞，发动车子。
群里面夸赞此起彼伏。
沈梨饶有兴致地点开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几秒，默默放下手机，又过了几秒，认真地问江夏：“你说现在大家的生活质量是不是都挺低的？”
江夏看她：“？”
“对着这样的都能夸得出来。”沈梨真诚地说。
“我还挺佩服的。”
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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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三中是老牌重点高中了，迎来送往的学生不计其数。趁着校庆，除了接到邀请函回来的人以外，不少同学也都回来问候老师，见见同学。
到了地方，江夏让沈梨先进去，她先去找位置停车。
校庆办得很隆重，张灯结彩人头攒动，体育馆里里热闹得像是刚被烧开的一锅沸水，人声3d环绕。
“周老师。”沈梨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老师，愣了一瞬，才微微躬身打着招呼。
“诶，沈梨！”胖胖的中年老师见到沈梨几乎是一眼认出，连说了几个好，咧嘴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让他显得更加和蔼，“学业还顺利吗？”
周巍笑眯眯地看着眼前早已气质非凡的姑娘，心里感慨万千。
沈梨也挺高兴的，“很顺利！”
他只高一带了沈梨一年，分流之后沈梨去了文科班，印象中是个执着的小姑娘。
他们那一届的老师大概都是认识沈梨的，高一高二被当成清北预备役，江城文科状元种子选手培养的，然而这么一小姑娘高二下学期突然就说要走艺考的路要考美院，气得沈梨当年的班主任老刘好几天睡不着觉，每天都想着要怎么劝说这小丫头。
他现在还记得小姑娘条理清晰地反驳老刘那番话，“刘老师，首先，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决定，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小孩子心性，而且我自己从小就学美术，不是门外汉，再经过一年多的集训考美院是有一定把握的，再就是，没有人规定成绩好就不能走艺术生的路，我成绩好也能画画，那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我想走哪条走哪条，您说对吗。”
刘老师被反驳得一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学校哪会放任这样一个状元好苗子，仍然隔三差五把人找来做思想工作。
大概有一次真的说狠了，只有十五岁的沈梨垂着头闷声站在办公室许久，周巍只多看了这姑娘两眼，沈梨就搬着凳子坐到他面前，仰头可怜兮兮地问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周巍本就非常不赞成一味求名校忽略学生的意愿，这会儿小丫头软乎乎地一问，更加坚定地宽慰小姑娘没有做错。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场景，他的话音刚落，那丫头扬起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笑脸，甜丝丝地跟他讲，以后老刘再劝她别走学美术这条路子的时候，让他也帮着她劝劝老刘。
最后的结果就是沈梨那一年付出的汗水都没白费，考上了国内知名美院用实力打了所有断定她学艺术就是在断送自己前途的人的脸。
总之啊，是个干什么都能很出色的厉害丫头。
周巍想着想着给自己整乐了，倒是突然也联想起自己现在班上的一个小朋友。从来不逃课也不迟到，就是整天困得跟睡神转世似的，踩着铃声进教室，一天听不了几节课，下课就睡觉。就这样吧，还霸占着年级前十的位置，让人想骂都不知道从何骂起。
他笑着摇摇头，一看沈梨，这姑娘也神游天际呢，“你这跟我老头子一起忆往昔呢？快进去吧，看到你们那个班好多同学了。”
沈梨不得不回神，冲老师点点头，可再一望过去，刚才松松垮垮套着三中校服，正偏头听旁边的男生说话的少年已经没了踪影。
走了没几步，有人叫住她：“沈梨？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