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者带着他们穿过弯弯曲曲、隐私性极好的走廊。
这间双人芳疗房面积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几个个平方,内置两张美容床、一组沙发和茶几,还有珠帘若隐若现隔着的浴桶。
房间布置得尤有心机,灯带隐藏在吊顶里头,灯光相当柔和,还有此类场所必备的舒缓音乐以及女侍者轻柔的说话声,每一处细节都打造成尽快让宾客放松下来的风格。
陈骁示意女侍者把点单的平板电脑交给路楠。
路楠不客气地选了薰衣草精油的头部理疗。
陈骁点头:“一样。”
因为他们是初次来,并没有熟悉的芳疗师,女侍者就着平板电脑内的技师照片与职业证书介绍了几位。
陈骁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给他做芳疗的是男性。
女侍者不动声色地看了路楠一眼:“好的,二位请稍等。”
说完,女侍者退出芳疗房间。
路楠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陈骁不解:“怎么了?”
“没事。”只是她对别人的眼神太敏感了一点而已,“刚才的女侍者可能以为我是醋坛子。”
陈骁一愣,他是真没想太多。
作为川省人,回国之后慢慢恢复吃辣、偶尔搓麻泡脚喝坝坝茶,适应良好。
只是关于按摩泡脚之类的,他一贯不习惯女技师,第一是大部分女技师力道不够;第二,咳咳,他和仇哥头一回去的没特意吩咐这一句,结果怪别扭的,这就不用同楠楠说了。
路楠眨了眨眼,笑得几乎要捶床:“其实,仇哥早就同我说笑的时候说过这件事了。说你被女技师吃豆腐了。”
陈骁无奈地摇摇头,坚持道明真相:“对方未遂。”他当即十分严肃地要求换了一位技师。
那也很逗啊,果然好看的男孩子也很容易遇到危险呢。
等到服务开始,他们两人分别躺在美容床上,没有再交谈。
路楠感受按摩师在她头骨、额头、眉骨等穴位的点压放松,一刻钟过去,她的呼吸就变得缓慢悠长起来。
整个服务过程大约四十分钟。
结束后,两位按摩师站起身冲着贵宾鞠躬并打算按照公司流程念完服务结束语。
陈骁右手食指在唇间比了嘘。
对方心领神会地将动作放到最轻,以气声十分‘贴心’地叮嘱了一句:“客人,芳疗馆最晚营业到凌晨两点,如需过夜,还请您在我们这边登记一下身份信息,然后转高层电梯上客房部。”
陈骁点头,表示明白。
路楠睡得很沉,不过她心里头始终记得自己是在芳疗馆,潜意识让自己不要睡太久。
醒来一看手机:十二点。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侧头看了陈骁一眼。
陈骁早已起身,坐在侧面的沙发上。
这一个小时,他在手机上处理了一下公司系统中待批复的方案和申请,间或看一眼睡得香甜的路楠,只恨不得这就是他们日常也能这般岁月静好地相处,哪里舍得叫醒她?
房间的角落点着香薰,陈骁的神情在暖橘色的烛光中分外温柔:“看你睡得香,不忍打扰。”
路楠掀开薄被,起身穿上拖鞋:“走吧。”
“这个点你回公司酒店太折腾了,不如就在楼上的客房部开个房间吧。”陈骁建议。
出于心照不宣的原因,陈骁不能开车送路楠回酒店。
大半夜的打车回去路上得花费三四十分钟,再加上到了之后的洗漱时间,恐怕路楠一点半都不能躺下。
“好啊。”权衡两三秒,路楠就答应了下来,“那你呢?”
据路楠所知,陈骁日常的住处就在总部附近=酒店总部附近=同样也挺远。
陈骁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路楠又问了一遍:“你要开车回住处吗?”
陈骁刚想点头。
“嗯?你就不嫌折腾?”路楠笑了笑。
陈骁语塞,看着楠楠清澈的眼神,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自己多想了。
难得看到陈骁窘迫的路楠心满意足地按了服务铃,然后对女侍者说他们需要开一间房。
就这么一句话,把陈骁炸愣了。
女侍者却是什么大场面都见过的,不要说是一对年轻男女要一间客房了,就是一对年轻男男要一间情侣主题房她的神色都不会有丝毫异样——服务素质就是这么过硬。
等到登记身/份/证这个环节的时候,陈骁捏着钱包的手有一些局促。
路楠从自己钱包里拿出证件,伸手问他:“你的?”
他们的钱包是同一个牌子,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情侣款了。
陈骁的心里头莫名其妙的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恍然:对啊,我们是情侣啊……
然后他的耳朵就爆红了。
陈骁并不是那种容易害羞的人。
他在米国读书的那些年,早见识过周围同学的是如何交男女朋友的。
可是见识过不等于参与其中。
同他示好的女孩子有很多,但是他那时候需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为了证明自己拼命地给学业加码,根本没时间去交女朋友;以及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他这个人,眼光实在有点儿高!
大学期间倒也被朋友拉着去联谊、老乡聚会等等,去了两次,陈骁就不愿意再去了。因为精明外露的女孩他不喜欢、呆头呆脑的女孩他不喜欢、过分开放的女孩他不喜欢、思想不合拍的女孩他不喜欢……
路楠提这个建议没什么别的想法,单纯就是觉得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宜吃肉而已。
等到登记信息的时候看到陈骁红得仿佛要滴血的耳垂,才想到:哦,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但是,那又怎样?】
进入房间,路楠把包放在沙发上,娇声说:“浴室先让我用哦。”
陈骁唔了一声,想到去年在芸庭娱//乐//城那次同住一个套间的事儿,叮嘱了一句:“头发记得吹干。”
吹干是不可能彻底吹干的,七八分干就是路楠最后的倔强了。
陈骁起身,摸了摸的她的发尾,还有一些潮:“再去吹一吹……”
路楠撩了撩头发:“又没打算马上就睡,一会儿就自然干了。”
没有马上就睡,这六个字背后的含义自然很好理解。
陈骁哑着嗓子说:“我、我去洗漱。”
这一次他洗漱的动作几乎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快?
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换频道的路楠看到围着浴巾出来的陈骁,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她冲对方勾了勾手指,陈骁就一步一步走近,坐在了床沿。
她微微抬头,陈骁就俯身含住了她如花瓣一般的红唇。
他们两现在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气味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却都觉得还是对方身上的气味更好闻。
路楠的右手贴在对方心口,感受着他疯狂躁动的心跳,左手则勾住他的后颈,牢牢地攀附在他身上。
陈骁的鼻尖几乎碰到路楠的鼻尖:“可以吗?”
路楠主动蹭了他一下。
就这一个信号,陈骁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
路楠舔了舔舌头——她刚才就想尝一尝对方的耳垂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耙耳朵’。
……
第二天清晨,路楠的手机响起。
她睁着一只眼睛看了看时间:上午六点,妈,你也太早了吧?你可知道昨晚女儿有多操劳吗?
以上,路楠只敢心里吐槽。
她侧身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披上浴袍,接起电话往客厅走去:“妈~”
“我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了,昨晚和你说的就是我现在真实的想法。”黄女士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有那个时间去和他闹了——也没有必要。这次,我只是想要他知道,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公司。不论我当年没有分割还是股权转给你们姐弟,他都要知道,这家公司你们是有份的。我不想把他逼上绝路,甚至可以给他介绍小额贷款公司帮他渡过难关,但是该给你们的,他不能忘。”
这是完全出乎路楠预料的回答。
听起来一点都不飒爽,但是路楠并不是失望。
这辈子,黄女士承担起了她本该承担的责任。
且路楠完完全全确信,黄女士以后的命运和上辈子会截然不同!
报复或者不报复,本来就是黄女士才有最大的决定权的。
路楠垂眼,看着落地窗外初升的太阳,浅浅一笑:“老妈,你决定就好。”
挂断电话。
她想:这次,和上辈子是完完全全不同了。
陈骁听见客厅恢复安静,这才走过来,看到的就是沐浴在阳光下的楠楠。
他从背后环住路楠,将下巴搁在她的左肩:“再睡一会儿?”
半年度会议九点开始,时间还早呢。
……
本次半年度会议,总部的人面对路楠态度倒是颇为客气。
不知道是不久前陈骁大发雷霆的作用,还是海外市场部上半年所有业绩统计出来之后依旧响亮地打了一部分不怀好意之人的脸。
但是路楠并不会因此掉以轻心。
她在源川唯一的靠山就是陈骁,总部的人自然是不想得罪太子爷的——尤其这位太子爷近一年来隐隐有‘登基’的趋势,但是海外市场部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单单从行政区域面积来说,路楠负责的海外市场部其实相当于是华国大陆范围之外的全部国家和地区。
像之前那样源川酒出口卖不了几百万也就算了,无人会在意。
可按照海外市场部如今的发展趋势,破亿美金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这是什么概念?
路楠知道,海外市场部早晚是要分拆的,与其等总部提出,不如她主动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