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苦战终于结束,巨兽的身体,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眼里失去了光彩。但是它那怪异的笑容,却定格在了它的脸上。这表情就好似在说,输的并不是它,而是李有才一样。显得信心十足。从容满足。与记忆中的蝙蝠巨妖的表情,几乎是一模一样,宛如是同一个人,换了一张脸。不同的样貌,相同的神态。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李有才并没有特别轻松,特别兴奋的感情。因为他发现,这个结界之中的谜团,依然多如牛毛。一个问题都没有弄清楚。一切的反常,都还仅限于自己的猜测。比如这个世界的主人是谁?它的目的?它的能力?它今天必须要动手的原因?人类为什么会变成怪物?蝙蝠巨妖是不是人类变的?葛长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什么会变成青蛙?之后又变成巨兽?葛长松自己的意识呢,因为战斗之中,巨兽的言语,可以明显判断它不是葛长松。那巨兽的意识又是从何处而来,是它潜在的人格,还是另外的某种东西控制了他?他在意识模糊之前,或者说沉睡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街道的尽头会有危险。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是什么样的危险?他为什么也会有失忆嗜睡症的怪病?丁媛又在何处?天元丹法,也会出现在这里吗?这里出现的怪物,与她梦中所描述的怪物,竟是如此的相似,为什么?这一切与她有何关联?这里为什么叫做梦境之地?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一细想,还会有很多很多。然而,身边的同伴似乎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热烈的欢呼和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便可得知,他们庆幸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每多活一分钟,每多一次呼吸,多一次心跳,都足以让他们感觉到胜利的喜悦。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确是胜利了。李有才骑在白色狐妖的背上,显得威风凛凛,也让他们觉得,只要这个男人还在,只要他能一次又一次的战胜对手,所有的人类,都有希望可以活着走出去。这就是英雄的魅力。给人以信心。给人以希望。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他们手舞足蹈,高声呐喊,但迫于巨兽尸体那庞大的压力,依然不敢靠前。李有才翻身落地,放下孙可云,一起走过去与大家汇合。“看来你找到了他。”
李有才此话指的是特殊部门的老二,当初沈琳琳与他们分头行动,就是为了抓回老二,一方面担心他的安危,一方面又想知道他离去的原因,现在他昏迷不醒的被人架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目的总算达成。“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沈琳琳冷漠的说着,脸上露着不快,这感情针对的不是李有才,而是对于她自己想要的答案,并没有真正的获得,毕竟老二昏迷,她无法与之交谈。李有才说:“你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李有才说:“你们也是穿过了这个小镇,来到了这里的?”
沈琳琳轻轻摇头:“我们是从另一边来的,此前一直没有发现小镇,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之中,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的一片建筑群。”
她那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我与七个最得意的部下,一同创建了特殊部门,经历了许多场残酷的战斗,才造就了今日的声威,这次我也是准备良久,带上了所有的人,可惜来到此地的只有老二和老五,老五为了保护我而死,老二又在战时离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像要知道他离去的理由是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之时,一直昏迷的老二突然抬起了头,嘴角上扬,目光斜视沈琳琳,表情古怪。“老六和老七也进来了哦,他们身边还跟着八个学生。”
老二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沈琳琳浑身一震。他这句话代表了什么?代表了他见过老六和老七。那么老六和老七的人呢?一种不详的预感,侵入她的思绪。“他们在哪?”
老二微笑着说:“死了。”
沈琳琳瞳孔收缩,满面怒容:“怎么死的?”
老二还是笑着,他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说他不知道,但随后的回答,人们都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其实是,你不会想要知道答案的。“是被我杀死的,包括同行的学生。”
沈琳琳瞬间炸了毛,头发根根竖起,不知是被风吹扬的,还是怒发冲冠,但她那凄厉的目光,已经映射出她的杀心。之所有还未动手,一是她心中还有疑问,二是她还不太相信,老二会作出这种事情。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老六和老七也都变成了怪物?所以才逼不得已杀死了他们?沈琳琳艰难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老二依然保持着被人架着的姿势,但架着他的两人,双手已经用上了力气,像是对待一个犯人一样,是控制,防止他趁机逃跑。“为什么杀死他们?嘿嘿,不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如果一定要强行解释,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意志吧。”
“什么意志?”
“一种不可抗拒的意志。”
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甚至这个回答,根本就不算回答。什么意志,什么不可抗拒的意志,都是在绕着弯。只有一点可以确认,他一直都在承认自己杀了老六和老七。他疯了吗?正常人杀了自己的伙伴,哪怕是杀了不认识的人,都不可能直言不讳的坦诚相告吧。更何况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伴,自己的兄弟,浴血奋战的队友。他受了什么刺激?他有什么目的?难道他是在一心求死吗?他明显知道,自己一定会杀了他,为老六和老七报仇。他为什么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你在哪里杀的他们?”
沈琳琳还想再次确认,在证据未能充足的情况下,要她亲手杀了自己最得意的部下之一,也不是一件能够轻松做到的事情。“就在这里。”
老二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点思考,更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就好像在说一件平白无奇的事情,你问我答,把自己内心所有知道的答案,脱口而出,仅此而已。“就在这里?那尸体呢?”
沈琳琳在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尸体,在发现老二昏迷之地的周围,也没有看见尸体,可老二却说在此地杀了老六和老七,如果不能找到尸体,也就不能真的确认他们已经死亡。所以,在动手之前,她只想确保自己没有杀错人。老二没有回答,自顾的笑了起来。“你笑什么?他们的尸体究竟在哪里?”
沈琳琳怒喝质问,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抢上,她清楚传达了自己的怒意,也明确告知了对方即将会有什么下场,可老二不仅没有停下笑声,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笑的更加放肆,更加疯狂,已经是仰天大笑,声音都出现了一丝丝沙哑。他怎么了?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老二吗?他还是自己最忠诚的部下吗?难道他就不怕死吗?从他于昏迷之中苏醒,到现在的每一句话,每次开口,无一不在挑战自己的底线,挑衅自己最后的理智。他为什么要一心求死?可能答案只有一个。他不怕死!沈琳琳立刻拔枪,抵住他的额头,想要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恶狠狠的说:“你如果真的杀了老六和老七,那么你今天也将难逃厄运!”
老二已经笑的喘不过来气,发出了阵阵喘息,用一种贪婪而涣散的目光,盯着沈琳琳。“他们的尸体在哪?哈哈哈,他们的尸体在哪?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生今世,听过的最搞笑的一个笑话了,哈哈哈!”
“回答我!”
沈琳琳咆哮着喊道,同时抵住他额头的枪,又用力往前一顶:“他们的尸体在哪?”
老二似乎终于笑累了,保持着大笑的表情,已经没有了笑声。“你真的想要知道?好吧,我满足你”老二神秘莫测的说:“就在我的衣服里。”
众人都被他这句话给说懵了。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那黑色的披风,已经丢失,身上的衣服贴身而穿,没有看出任何不妥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想要把两个成年人的尸体,放进自己的衣服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他把人们都当成了白痴吗?而且特殊部门的人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他,把他架在身上的一瞬间,如果他身上还藏着两具尸体,身体的重量,他们就应该有所发觉了啊。“什么意思?”
沈琳琳的这句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他想要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没有表达清楚,被人们误解了?老二眼中的狂热与他口吻之中的平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就是话里的意思,你所能理解的意思,一共十具尸体,全都在我的衣服里面。”
沈琳琳强压着心头巨大的震撼,将抵住他额头的手枪,轻轻移开。接着,便用枪头,想要去挑开他衣服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