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往回跑去,扶起自己的小电驴,白慕时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远离所有人冷静一下。
被锁链吊住的男人身边,还有几个被粗绳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眼睛蒙着黑布,嘴里塞着方巾的男人。
仓库里还在进行着什么,她不想知道,单单是方才那个画面,就足以令她痛心疾首,难以呼吸,连走路的力气都快失去。
这一切的发生太过突然,早上他还是她温润清朗的男朋友,才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一个电话的扭转,如今却成了残忍暴戾的恶魔。
比起那些人,自己对于他来说,又算什么?
白慕时在寒风中漫无目的地骑了一会儿,大脑冷静一些后才确定了去向。
她出门匆忙,没有带任何证件和现金,好在手机里的电子账户有不少资金,足够她找个地方呆上一阵子。
白慕时在路边找了一家服装店,买了一件外套,顺便跟店主换了一些现金。
出去后放弃了小电驴,拦了一辆出租车,指了个偏僻的地点一路前行。
另一边,何景渊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点多,经过白慕时房间时发现门底没有透出灯光,垂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息,终究止住了上前一探究竟的想法。
回到自己房间褪去了渗着血渍的西装,洗了个热水澡,扯过一件睡袍披在身上,才复又回到那扇门前。
心里猜测着她可能是睡了,所以也没有敲门,直接压下门把手进去。
抬眸,房间里一片灰暗,只有窗外清冷的月光越过窗子洒到整洁的床上,而他期待着见到的人,并没有躺在上面。
何景渊呼吸微微凝滞,抬脚又向书房走去。
白梨最近业务范围扩大,或许她还在书房办公。
书房的灯是开着的,里面却没有人,白慕时用的那张办公桌上,也没有任何在使用中的痕迹。
何景渊的视线落在他面朝墙壁的转椅上,目光幽幽转暗。
他习惯在离开前,将转椅向前收进办公桌里,绝不会出现这种邋遢的样子。
大步走进去,转过转椅,看到座面上放着白慕时的外套。
何景渊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直接抬手打开电脑,查询最近的访问记录。
白慕时接到何景渊的电话时,内心是慌乱又挣扎的,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不知该怎样说她今天经历了什么。
电话不间断的打来,把她刚刚有些头绪的思路又揉得一团乱。
终于,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阿时,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对面传来何景渊一贯的温柔声音。
只是此时听起来却如恶魔的诱骗,让她不寒而栗。
白慕时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嘶哑,“我有事外出几天,不用接我。”
说完,屏息等着对面的回应。
何景渊盯着电脑里白慕时的查看记录上,眸子里凝起寒霜,声音也跟着冷淡下来,“阿时,你是不是在躲我?”
清冷空灵的声音钻进耳蜗,听得白慕时心口一阵瑟缩,额间渗出了冷汗。
条件反射般否认,“没有,我没有躲你。”
话语间都带着颤抖。
闻言,那边却没有半分怜悯,反而更加咄咄逼人道:“把位置告诉我,我去接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不容置喙的语气下,白慕时的思绪又被拉扯回,他如魔王一般斜拉着椅子,向对面男人走去时的窒息场面。
而她,仿佛就是他的下一个玩物,如果被捉到了,也会有一把椅子兜头砸下。
白慕时身体颤抖着,无法再将对话进行下去,她只期盼能争取一些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把事情好好捋清楚,想明白。
纤细骨感的手指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白慕时几乎是低吼着出声,“不要来找我,给我些时间冷静一下……”
话还没说完,对面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显然他已经准备出门了。
白慕时慌乱地挂断了电话,身体紧绷地坐在后排座位上。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将手机卡拆下,掰断,手机格式化,打开车窗一起扔到了外面,留在了寒意森森的路边。
随后指示司机将车停在一个监控死角,在这里又打了一辆车,如此反复倒了几次,到了邻省的一个小镇上。
到达时,天色已然大明,路上的车子多了起来。
白慕时在早餐店喝了碗粥,吃了两个包子。
紧绷的神经将将放松,眼泪扑簌簌地就流了下来。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都是和何景渊一起吃早餐的,从一开始的拘束到习惯,如今没了他的陪伴还会觉得想念。
这种想念越重,她的心里就越痛。
明明是那么和煦温暖的人,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残忍无情了,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他们以后还会再坐到一起,吃早餐么……
她不敢想。
他们还会有以后么……
她更不敢想。
白慕时哽咽着吃完了早餐,找了家小旅馆住下,脑子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了下午才醒来。
醒来后也只是沉默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明明想要争取时间把昨天的事情想清楚,真正安静下来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勇气去想。
她怕刨根问底,得出的是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如此昼夜颠倒地过了两天,白慕时终于第一次踏出小旅馆,去外面正儿八经地吃了顿饭,买了换洗的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
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勇敢面对已经发生的事。
在她拎着几个袋子回去旅馆的时候,偶然间在旅馆对面的包子铺门口,看到了一个那晚在仓库里看到过的身影。
是何景渊手下的打手之一。
再往旁边扫视一周,小旅馆大门附近有两个壮硕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在路上踱着。
几个人看似动作散漫,眼神却时刻警惕地在周围搜寻着什么。
几个专业打手保镖,出现在百公里以外的地方是为什么,白慕时心里很清楚。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如果是这样,她再怎么小心地躲也没用,被找到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