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渊将她抱进车子后排座位,顺手脱下她脚上的鞋子扔出去,关上门从另一侧上车。
车子很快启动,驶离了这个令她心绪复杂的地方。
白慕时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垂头想了想,低声问了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过来的?”
何景渊身前的桌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线上会议的画面,闻言放下手中刚连接好的耳机,“从你下车,躲进绿化带开始。”
白慕时瞬间美眸圆瞪,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全程都在被耍着玩儿?她鼓起了勇气走这一遭,结果只是给他演了一场好戏?
何景渊看她生气的样子可爱的紧,大手在她头顶揉了揉,“阿时很聪明,自己就能找过来,不用我想办法放你进去,带你进包厢。”
白慕时被他气到扭过头去,看着窗外明暗交替的路边,心里涌上一阵燥意。
所以自己苦心谋划,算是为他行方便了?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大的瘪。
不过气归气,仇总归是报了。
虽然做什么都无法挽回叔叔阿姨的生命,但是能让害他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是对他们有所交代。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余菲菲说的那句,“这是我的选择,我会承受后果”。
正如她所说的,她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葛天华也一样,罪有应得,那之前的小戴、陈园她们呢……
不得不承认,看到何景渊将酒瓶子砸在葛天华头上的时候,她心里的震惊是大于恐惧的,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心里甚至还有一丝畅快。
她从小对枪林弹雨都耳濡目染,自己有时也会一展拳脚,对于何景渊生出的恐惧,与其说是怕他对他们施加的刑罚,不如说是怕他转瞬之间的极端转变。
那些曾经对她有过恶意的人,受到近乎残忍的惩罚固然可怕,更怕的是,对他们施加刑罚的是一个与她亲近至极,向来纯白如玉的人。
而她最怕的,是他对自己也从未真心,这一切不过是阴谋一场……
此时,他们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什么都没变,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车子在一个气派的大门口停下,何景渊抬眼向窗外看了一眼,拿掉耳机下车。
白慕时疑惑地顺着打开的车门,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随后身边的车门被打开,何景渊单手扶在车门框上,弯下身子看她。
“我最近有些忙,没时间来回跑,这段时间不回去住了。”
白慕时对他这番话有些意外,后知后觉地点点头,“哦,好。”
正好可以争取一些时间,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何景渊很满意她的回答似的,浅笑了一下,身子又弯了弯,伸长手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白慕时被他抱了个措手不及,两只小脚慌乱地缩在一起,睁大了眼看着他,“你抱我下来做什么?”
何景渊绕过车身,径直向大门口走去,随口应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在公司住。”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还有零星的一些人刚下班从大楼里面出来,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不免怔愣一瞬,再看到他怀里居然抱着女人,眼神陡然暧昧了几许。
白慕时正要反抗他的独断专权,还没出声就被那些打探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索性将小脸扎在他肩上,掩耳盗铃了起来。
反看何景渊一路脚下生风,走得光明正大,目不斜视。
直到上了电梯,周围清静了下来,白慕时将小脑袋挪开,质问他:“你工作忙是你的事,为什么我也要在这里住,我有自己的事要做。”
学校那边已经没有课了,如今是外出实习阶段,再熬几个月直接领证毕业。
但她在晴天和白梨那边还有工作要做。
电梯一层层上行,数字跳动,何景渊语气不悦地道:“所以你又想跑去哪里?这几天没有我在身边,你过得很开心?”
白慕时差点顺着他的话怼回去,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下了。
她怎么会过得开心,这几天是火灾之后,最糟糕的几天了,惊慌、恐惧和思念轮番上阵,扰得她不得安宁。
她不喜欢口是心非,但也不想说出来让他得意,索性闭了嘴什么都没说。
她不回答,何景渊也没逼她,只叹了口气道:“这几天我过得很不好,日不能食,夜不能寐,见不到你的每一秒都很难熬。”
“分开住我不放心,在这里陪我一段时间,想去哪里过些日子我陪你去。”
许是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白慕时心尖颤了颤,眼睛微微泛红,没再吵着说要回去住。
电梯上行了很久,到了顶层停下。
何景渊抱着她进了一个空旷的场地,白慕时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直到面前的门打开,入目的是一间空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是和家里的书房一样的布置,对面还有成排的落地窗,更显宽敞一些。
何景渊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奔着里侧的一个房间而去。
打开门,里面是一个灰黑白三色软装布置而成的休息室,和他的房间透着同一股性冷淡风。
疑惑间,白慕时被放到大床上,抬起头来,小脸正对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颜。
何景渊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上身向前探着逼近她,眼看着就要将她压倒。
这地点,这动作令她不安,心下一抖,赶紧缩着身子向对面的床角躲去。
何景渊直起身子站在床边,带着几分无奈地问:“怕我?”
此话一出,白慕时的面容又紧绷了几分,一双眼满是戒备。
“为什么要瞒我火灾的事,你明明知道我很在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何景渊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丝毫遮掩,“不想你卷进这些麻烦里,我不认为你有义务做这些事。”
这些直白的话将白慕时堵得不知如何反驳。
理智上理解,但情感上总觉得他应该更懂自己一些,他明明看过自己最悲伤无助的样子,更应该知道真相对于她来说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