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身上小人的动作,何景渊大手按上她消瘦的背,径直将她压回了自己身上,语气生硬又掺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的未婚妻跑了,怎么订婚?”
白慕时被强按在他身上,听他硬邦邦的话反应了好一会儿,心里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又听他轻声问:“没有今天的订婚宴,你还打算回来吗?”
声音里带着落寞与孤寂。
白慕时水眸流转,瘪着小嘴闷闷道:“是我要问你,你还打算去找我吗?我明明给你留了邮箱,为什么一封邮件都没发给我,我每一天都在等……”
话才说到一半,何景渊直接打断她,眸光带着几分锐利,“什么邮箱?你留在哪里了?”
白慕时被他的眼神吓到,嘴里低声嗫嚅着:“就是宋麦给你的那封信里,我留了邮箱……”
说着说着,自己先没了底气。
他的神情严肃,眉头紧皱,好像不知道邮箱的事,难道宋麦没有把信给他吗?
“信里,写了什么?”他缓下语气问。八壹中文網
“就……写了我为什么要离开,去了哪里,怎么联系我……你没看到那封信吗?”白慕时扬着小脸问他。
何景渊静默了很久,脸色稍霁,似是想通了什么。
侧过身子,将她小心地抱在怀里,大手像是安抚般,在她后背上摩挲着,斟酌着词句道:“你离开的那天,大楼门口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她现在还没醒过来,信我没看到。”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紧绷,揉在她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会留一些祛不掉的疤痕,财团下面的基金会已经拨款援助她了,不要担心。”
白慕时将听到的这段话反应了好久,才猛然发觉,她离开的那天,是怎样的狼藉一片。
是她请求宋麦装扮成她的样子拖延时间的,如果没有她的嘱托,宋麦就不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经历那场爆炸案。
而他,没有看到她留下的信,面对她的凭空消失,又是怎样度过这些分离两地的日子……
许是不忍心她胡思乱想,何景渊揉着她的背,又接着说了下去,“阿时,虽然这些日子很难熬,但我很庆幸你那天离开了,不在那里,不然我真的会疯掉!”
“我也很开心,知道你不是要彻底离开我,你还给我写了信,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说着,又将她搂紧了一些,身子弓着将她半包在怀里面,“阿时,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若不是知道她生性良善,不会做伤害无辜人的事,他都要以为,她为了逃离自己特意策划了一场爆炸案。
可单单是这个念头,就令他痛苦不已。
她的信,和她的归来,就是他最大的救赎。
接下来是一段长久的静默,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缓解着阔别几个月的灼人思念。
仿佛他们就是彼此的解药,在一起就能疗愈彼此受过的伤。
许久,白慕时才出声闷闷道:“那下面的订婚宴怎么办,你怎么会和别人订婚……”
他们之间的误会是解开了,可是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妻……他们是什么关系……
不得不承认,即便再次与他互相确认了心意,知道他心里还是爱自己的,也很难接受他原本要与另一个女人订婚的事实。
他是自愿的么?他会有苦衷吧。
她在心里祈祷着。
头顶倏地响起几声轻笑,白慕时仰起小脸去看他,迎面落下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她秀气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别人的未婚夫会让你这么轻松地带走吗?”
白慕时小嘴一撅,什么叫让她带走,明明是她被扛走!
目光交缠上他的,只听他低声道:“今天是南辰的订婚宴,我可以不用在场。”
何南辰的订婚宴!?
白慕时眉心蹙起,两颊气鼓鼓的,“新闻上说是何氏财团掌权人何景渊的订婚宴,怎么会成了何南辰的?”
她每一个音节都听得清楚,报道里分明说的是他的订婚宴,否则她怎么会心痛了那么久,不顾爷爷的阻拦,非要千里迢迢跑过来,亲眼见证这个事实。
何景渊似是很享受她这种吃醋的反应,嘴角又扬了几许,“我们只说是何氏财团掌权人,没说是我,这阵子都是南辰在处理事情,他在掌权,我的名字是记者乱加的。”
白慕时小鼻子拱起,好半晌才回了软绵绵的一句,“那你应该让他们在新闻上澄清一下,不然观众都以为是你们订婚了。”
“嗯,阿时说的对,是我的错,不过今天的订婚宴后,大家就都知道是谁和谁订婚了。”
话落,何景渊低下头去,一下一下由浅入深地吻着她,炙热的呼吸交缠着,令她没有细细思考的余地,只跟着他腻在这情欲满满的亲吻中。
订婚是他故意引诱记者放出的消息,如果事先澄清了,怎么把她引出来呢。
他派人翻遍了全国,自己也跟着颠簸了多日,再见不到她就要撑不住了。
连白梨她都不闻不问,他能想到的,她或许还在乎的就只有自己了,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筹码。
至少得知道,她还活着,他才能活着……
她不会知道,今天看似一派祥和的订婚宴里里外外,有多少个眼线在明里暗里寻找她的身影。
订婚宴他全程没有听一个字,只坐在台侧翻监控。
各个角度都翻了很多遍,直到心一点点变冷,才终于在最密集的人群中,看到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人。
他将监控对准她的眼,反复确认了很久,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在她望着他的方向流下眼泪时,心间猛地一阵钝痛袭来,才不管不顾地从台上冲了下来,一步步走近她。
靠近她的每一步,他都在发抖。
有激动,更多的却是害怕。
害怕如果不是她,他该怎么办,他根本经不起这种巨大期待过后的失望,但他别无选择。
将她的口罩拉下来的每一秒,他的心都在狂跳着,落满泪的清丽小脸再次出现时,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时间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渴望见到她,凭空幻想出了一个她。
毕竟这样的幻想,在过往的日子里,有过很多次。
直到他将她扛起,进到了他事先安排好的房间,在床边盯着她确认了许久,在她唤出那句“阿渊”时,才终于相信,他的阿时,真的回来了。
完好无损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