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萧怀静如同落水狗一般仓惶逃下城头,裴仁基的右手猛地握了一下拳,然后缓缓的松开。
瓦岗军还在继续的填护城壕,床弩和砲车还在死命的轰击官军在马面上的绞车弩。
裴仁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今天指挥瓦岗军攻城的人,手段比昨天的高了许多啊。
“嘿,知节,早知道昨天就让你来了,二哥搞这些,还是不如你啊。”看着到现在,负责填护城壕的千人队伤亡都不大,单雄信挠挠额头很是不好意思的道。
程知节憨厚的笑笑道:“单二哥,忘了我阿耶是干什么的了,家传的。”
单雄信这才想起,程知节的老爹是大隋的济州都督,还真是家传的本事。
“砰砰砰”的青砖碎裂声响起,相比起昨天单雄信随意的指挥下床弩的发射的踏橛箭,程知节指挥下的床弩发射下的踏橛箭就显得很有目的,就是盯着马面去的!
看看填平的护城壕越来越宽,程知节双目中精光一闪喝道:“桥车!”身边的传讯兵会意,立即吹动了号角。
十多辆一直静止不动的桥车立即行动。
看着那十多辆动起来的桥车,裴仁基深吸了一口气,看来,荥阳最艰苦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东门马面上残存的绞车弩还在死命的发射弩箭,意图阻止桥车的前进。但和盾车不一样,盾车为了快速前进,前面的车盾都是用一般的小圆木制造,再蒙上一层生牛皮,以减轻重量获得快速机动能力。但桥车搭的便桥可是为了通过云梯车和井阑这类大型攻城器械的,因为护城壕是临时填掉的,泥土不可能夯实,必须有桥车架桥才能保证云梯车这类大型攻城器械通过,所以桥车前面的活动便桥,全都是大圆木,绞车弩根本无法摧毁。而且这种活动便桥在桥车前进时也能起到大盾的作用,保护推车的士兵。
随着桥车缓缓的走到护城壕边,桥车后面的士兵解开绳索和机括,一声声“砰”的巨响中,十多座木桥就架在了填平的护城壕上。
程知节手里的马槊缓缓举起,再狠狠往下一挥,身后的战鼓顿时被疯狂的擂响了。
“杀啊!”伴随着疯狂的呐喊声,数不清的瓦岗士兵挥舞着刀枪盾牌,抬着云梯疯狂的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云梯车和井阑也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
城头上,篝火点了起来,一口口的油锅迅速架了上去。
裴仁基叹息了一声,城头城下刚才的对射,弩手还有一战之力,弓手已经拉不开弓了。对面指挥的那个瓦岗军将领也真狠,用己方弓手的伤亡换掉了官军弓手的开弓之力。
但不对射也不行,不然城下那密集的箭雨覆盖下,己方没有展现出一丝还手之力的话,这些自己征召过来的府兵士气和战意,会崩的相当快。
“叉竿、叉竿,斧手斩断挠钩!”
在低级军官的指挥下,一根根长长的叉竿伸出城头,死死的抵着要架过来的简易云梯,而对于那些架住了的云梯,则有斧手上前拼命的斫云梯顶端咬住城头的挠钩。
“狼牙拍,滚木,礌石准备,放!”八壹中文網
巨大的狼牙拍猛地砸下,将云梯上的瓦岗士兵给砸的一身冒血栽了下去,守军迅速拉动铁链,将狼牙拍收起,然后看准了再次砸下。
有狼牙拍的地方主要是城门口附近,因为这里防守压力最大,城门楼失守,等于城门也就失守了。
两个守军抬着一块巨大的礌石,对着钉在城墙上的踏橛箭狠狠的砸了下去,“咔嚓”的木杆碎裂声中,夹杂着惨嚎。
油锅,开始沸腾起来。
烧沸的油锅架上垛口,然后猛地浇了下去。
城下惨嚎声一片,快到云梯顶端的几个瓦岗士兵被烫的一脸燎泡双手捂着脸惨嚎着跌了下去。一支支火把也丢了下去,将被火油浇了的云梯连同上面的士兵化为了一团团的烈焰。
一辆云梯车终于过了桥车靠近了城墙,“砰”的一声巨响中,云梯车前面的活动云梯架在了城上,数不清的士兵呐喊着沿着云梯车疯狂的往城头进攻。
火油,再次浇了下去,伴随着一支支的火把。
云梯车转眼间成了巨大的火炬,伴随着数不清的火人从上面跳下。
程知节和单雄信双双色变,两个千人队死伤惨重的退了回来,但登上城头的却一个都没有!
没办法,在攻城一道上,瓦岗军终究不如正规官军。在全面攻城下达后,为了防止误伤,威力最大的石砲已经停止了发射,床弩和弩手也降低了攻击频率。
又是一个千人队撤了回来!
“前面,还有三个千人队,如果再退回来一个,我就准备鸣金了。”程知节咬咬牙道。
单雄信也点点头道:“是啊,没想到这裴仁基这么难缠!知节,你看,井阑上去了!”
笨重的井阑终于靠近了城头。
虽然只有三架井阑,但它们给城头带来的压力,可不是别的攻城器械能比的。
裴仁基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城门楼附近马面上的绞车弩已经损失殆尽,没办法在远处摧毁这些大家伙。
“弓弩手,压住井阑上的弓弩手,准备火油!”
看着井阑靠近后不少守军被射翻在地,再看看那瓦岗弓弩手的攻击频率,裴仁基顿时明白过来,这些在井阑上的瓦岗弓弩手,尤其是弩手,用的竟然是蹶张弩!不然以自己开荥阳武库武装起来的守军,是不可能被一般弓弩随便破甲的。
“砰”的一声,井阑前面的一块护板重重的砸下,顿时在井阑和城头之间架起了一座便桥,数不清的瓦岗士兵呐喊着,沿着井阑下面的楼梯开始往城头突击。
而守军也在三座井阑处集结了起来,盾兵持大盾顶在桥头,后面枪兵的长枪疯狂的刺出收回,将瓦岗士兵死死的拦在便桥上。远处,十多个守军弩手结阵一处,疯狂的射杀着井阑高处的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