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草长莺飞二月天。
刘文静看着写着信件的李世民,又看着外面院子里正在比武的秦琼等人,低声道:“二公子,决心定了吗?”
刘文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李密率领大军围攻洛阳,接连击败王世充,可杨广还是在江都迟迟不回,可见,杨广确实只想着醉生梦死了。这样一来,再不起事,坐看窦建德做大就不太妙了。
“唐公还没下决心吗?”
李世民手里的笔顿了顿道:“我暗中招募人马,父亲大人早知道了,可他就是不管不问。刘世叔你家和李密有姻亲关系,年前将你下了狱,可现在你还不是好端端的出来了么。父亲大人,还是那般优柔寡断!”
刘文静明白了过来,看李世民将信写完一一封口派亲随送出后才道:“需要我和裴寂做什么?”
“袁天罡现在就在府上,我问过他了,他说夜观天象,三月将有春旱。”李世民站起身,“我打算借祈雨的机会,干掉高君雅和王威!”
刘文静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书案上一封空白的信笺道:“给大郎的信,你打算让唐公来写?”
“世叔,不是父亲大人亲笔信,你觉得我那大哥和四弟能信?”李世民反问道。
刘文静笑笑,李世民说的没错,不是李渊的亲笔信,还真喊不动李建成和李元吉。
“既然世民你有安排,那唐公那边,就等好消息吧。”
晋阳宫,又是纸醉金迷的一个夜晚。
看着下面的歌舞,李渊和裴寂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道:“玄真,要是能这样一辈子直到老死,多好。”
裴寂笑笑道:“叔德,那就说好了,等以后天下安定了,我们两就这样快快乐乐到老死!”
李渊大笑,和裴寂又是一碰杯一口饮下。
酒酣耳热之际,裴寂突然低声道:“叔德,前些日子我让晋阳宫宫女陪你过夜的事情,好像有风声漏出去了。”
李渊一惊,在晋阳宫喝酒作乐没事,毕竟杨广修的行宫实在太多,再加上杨广东征高句丽回来后就呆在江都没走了,许多行宫的宫监监守自盗都已经是常事了。但是,就算这些行宫宫监再怎么胆大包天,都没有敢将宫女送给地方官员府里陪侍的。很不幸的是,李渊就偷偷的在府里藏了几个晋阳宫的宫女。
见李渊惊住了,裴寂低声道:“叔德,二郎做的事我们都知道,就等你下决心了。有些事,该动手时就得动手啊,一旦晚了,就后悔莫及了。”
李渊将手里的酒杯放下,刚想说什么,就见刘文静走了进来。
见李渊很是心烦意燥,裴寂很是会意的摆摆手,歌舞立即停下,除了李渊三人外,其余的人都迅速的退下去了。
刘文静自斟自饮了一杯,看着一脸愁闷的李渊道:“唐公,你是担心,大郎?”
李渊点点头道:“虽然知道二郎做了诸多准备,但大郎和四郎两个人的性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其实主要在四郎。”刘文静双眼微微眯了眯,吃了口菜斟酌着道:“四郎不能留在河东,但除非大郎也来太原,否则四郎不会来太原。”
李渊皱着眉头道:“那样的话,我们私下里商定的大郎在河东一起举事就做不到了。”
和李世民有自己的计划一样,李渊也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太原河东一起举事,里应外合先干掉河东的屈突通。没办法,屈突通不打掉,就算自己相信的殷峤的本事,屈突通也是个大威胁啊。
“唐公,说句不客气的话,大郎带兵和屈突通碰上,胜算几成?”刘文静定定的看着李渊道。
李渊的脸色阴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后低声道:“不到,三成。”
“河东经阴世师和屈突通的经营,以姚广川的三千人马,根本难以撼动。”刘文静开口道,既然要造反,那么根底就都知道,“与其让大郎和四郎陷入绝地,不如让他们来太原。五郎年幼,受不了奔波,就让姚广川保护。长安那边,以柴绍的本事,保护二娘三娘并三郎出长安城不是难事。只要除了长安城,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听刘文静这么一分析,李渊心中大定,也打定了主意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不过,得找个好点的借口啊,要不然,怎么说动山西百姓?”
“借口很简单,就说陛下要再征高句丽,要征山西之役。不过这个借口现在不用放出去,等杀了高君雅和王威后再放出去。”刘文静说到最后,右手做了个斩的手势。
李渊眼中也闪过一丝狠戾,高君雅和王威这两头杨广的忠犬太讨厌了,自己很多动作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还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没办法,李渊控制的地方也主要在太原周围,像新兴雁门等地,都还是忠于杨广的。
“什么时候动手?”李渊喝了口酒道。
“二郎请袁道长看了天象,三月有春旱,到时借祈雨之机动手!”刘文静顿了顿,“唐公,给长安的信二郎已经送出去了,但给大郎的信,得您亲自动笔。”
李渊的脸抽了抽,倒不是介意李世民瞒着自己搞这些动作。在李渊看来,李世民最好是将所有一切都给包揽到位,自己只用躺在榻上拿个大印盖章就行。而是李渊知道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四郎,没法子,以二郎对窦氏的孝顺,得知四郎在窦氏养病期间还在游猎当时没暴发赶过去将四郎往死里抽,已经是二郎那暴脾气这些年改了不少的证明了。
“拿文房四宝来吧。”李渊龇了龇牙花,心里又埋怨了一句,二郎你就不能将信写好让刘文静带过来自己只盖个印就行了吗。不过李渊也只是埋怨,知道以大郎的性子,不是自己的笔迹,光有那么个印信,搞不好大郎会留在河东不走。如果真是这样,河东的老小十有八九逃不脱屈突通的毒手。
看着李渊将信写好盖好了印,刘文静亲自动手封好并放进怀里,万事俱备,就等春旱祈雨之时了。
彻底下了决心,李渊突然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看了裴寂一眼,裴寂了然,双手轻轻拍了几下。轻歌曼舞,继续在晋阳宫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