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世民派人送过来的条陈，李渊略略看了看，就拿起旁边放着的印章盖了印。
看着李世民那亲兵捧着文件退下去，李渊撇撇嘴喝下口酒对边上的裴寂道：“裴监，二郎办事可真省心，我这个当爹的只要盖印就行。你说，大郎怎么就做不到呢？”
李建成的那场大败，已经成了李渊心中的一根刺。李渊始终想不明白，小时候人见人夸优秀的大郎，怎么现在却比不上小时候皮的就差摘星揽月的二郎了？
裴寂和武士彟对视了一眼，其实，这也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饮宴结束了，送走了李渊后，裴寂一把拉住了也要离开的武士彟，有点忧心忡忡的道：“武公，能继续喝一杯吗？”
武士彟奇怪的看了裴寂一眼，自己和裴寂并不太熟，毕竟自己是用钱财资助李渊的。不像裴寂，那是直接大开晋阳宫，将里面的粮草军械一股脑的都弄了出来，据说光是甲胄就有近四十万套。还给李渊的寝室里塞了不少美人，这样的一个大功臣，怎么今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动声色的陪着裴寂坐下，看着裴寂又弄来一桌酒菜，看着裴寂让仆役们都离开，武士彟的心中“咯噔”一下，这裴寂，不会想掺合唐公的家事吧？
裴寂深吸了一口气，给两人的酒杯斟满酒道：“武公，请满饮此杯。”
武士彟没有动杯子，他已经知道裴寂留下他来的目的了。都是聪明人，武士彟知道，李渊对李建成的抱怨，让裴寂的心底，不踏实了。
“现在是乱世，乱世出英雄豪杰。”武士彟也豁出去了，将酒一口而干，放下酒杯斟酌着道，“大公子的才具确实不错，但是那场大败，很难服众啊。”
“可大公子是长！”裴寂眼中精光闪烁着道。
武士彟冷冷一笑道：“汉世宗，不是长子！汉显宗，也不是长子！”
裴寂哑然，汉世宗刘彻，汉显宗刘庄，一个打出了煌煌汉威，一个开创了明章之治。武士彟举得这两个人，还真的……
将酒一口抿干，又自斟了一杯酒，裴寂缓缓精神道：“胡亥登位，秦二世而亡；近处，则有那杨广。如果大秦是扶苏为帝，大隋是杨勇登基……”
“胡亥有贤名吗？扶苏当年可是有天下人望。陈胜吴广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可也打出过扶苏的旗号！至于前太子杨勇，那是杨坚老糊涂了。”武士彟自斟自饮了一杯，“如果大公子不拿出点真本事来，汉世祖的长子东海恭王刘疆是最好的下场，如果大公子不识天时的话，恐怕就是杨勇第二了！”
“大公子背后有唐公！”裴寂有点怒了。
“可如果打下这天下的不是大公子的人，也不是唐公的人呢？”武士彟猛地站了起来，“唐公在太原可是亲口许诺过，如果二公子攻下长安，便立二公子为太子！看此番出兵，二公子带的人全都是他自行招揽的，而大公子给的都是刘文静、柴绍、刘弘基、段志玄等这些早就跟随了唐公的，而且一个个知兵善战。可结果是什么，二公子打的宋老生溃不成军，大公子在还有河东义军骚扰屈突通后方的情形下，因为他自己的瞎指挥却吃了个败仗。看看现在五公子，五公子不乱干涉军务，就是协调和稳定诸军，作战放手给刘文静等人，然后看看屈突通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武士彟也说不下去了，干脆坐下来喝闷酒。裴寂不知道武士彟在李建成身上投了多少钱，如果知道的话，裴寂绝不会留下来和武士彟喝这一顿酒。
李建成那一败后，武士彟就预感到，李建成恐怕在武功方面，难有建树了。而现在是乱世，没有足够的武功，如何压制功臣。李渊在世还好，李渊一去，李建成有能力压住那些骄兵悍将？尤其是，这些功臣的领军人是李世民，他也是嫡子！
到时候，后汉东海恭王刘疆的下场说不定是最好的了。如果李建成恋栈权位，搞不好他和他妻儿都难逃一死。
斩草除根！
在意识到李建成在武功方面难有大成就后，武士彟就果断的放弃了对李建成的投资了，商人，要懂得及时止损。
武士彟也明白裴寂的不甘，这个老家伙，现在傍上了李渊这条大腿。还想着在埋入黄土之后，给他子孙也抱上一条粗腿。裴寂啊裴寂，你要给你的子孙找条粗腿，现在可不是时候啊，起码得等到主公入了长安啊。
酒宴，不欢而散。但裴寂却是知道，李建成，失去了一条得力的臂膀。暗叹了一声，裴寂也有点儿彷徨起来，自己现在就选大公子，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秦锋在这里看到这副情景的话，对武士彟的反应会一点都不意外。前世那个世界的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为什么那么顺利，根源就在于，李世民背后站着的，其实是唐朝开国功臣集团。
不然的话，为什么玄武门守将常何为什么能轻易被李世民收买，宫中宿卫敬君弘、吕衡在玄武门之变还未见分晓时，就敢率兵死战前来的东宫和齐王兵马，李靖、李绩还有李道宗李孝恭这些李唐宗室全都选择了看戏。表面上他们中立，其实他们的这种中立就已经偏向了李世民。
这也就是在这个世界，秦锋选择了在李秀宁麾下安心呆着的缘故。第一是李秀宁近，自己不用翻山越岭的跑到太原去入伙；第二是，李秀宁和李世民这对姐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李秀宁不带兵了，自己跳槽到李世民那里也方便。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李建成，一是没见过；二是秦锋也搜集过李家人的资料，李元吉那人的所作所为可是将秦锋给恶心的够呛。所以，考虑到李元吉肯定会和李建成在一起，秦锋表示，为了不让自己给恶心到，我还是呆在李秀宁或李世民的麾下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