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双目中闪过一抹阴鸷,薛仁杲双眼微微眯了眯道:“去,告诉浑干,如果一个时辰内灭不掉唐贼,让他的副将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朕!”
与此同时,庞玉也见到了李世民的快马信使。
“庞将军,大总管令,必须坚守一个时辰,必须坚守一个时辰!”
庞玉重重的一点头道:“请大总管放心,末将就是死,也绝不会丢掉这里!”言罢,庞玉将兜鍪往头上一戴,提起马槊就往喊杀声最大的地方去了。
长武城,缺口处已经是血流成河。
又是一具面目重箭的西秦军尸体滚落了下来,最后被拒马给挡住了。
娘子军将士手持长枪狠狠的往前攒刺,数不清的西秦军鲜血混合着雨水喷洒着倒下。
城墙上,姜宝谊声嘶力竭的指挥着一次次放下狼牙钉和滚木礌石,将一个个西秦军给砸的头破血流从泥浆堆上滚落了下去。
“哗啦啦”一声响,秦锋往右边看去,只见又是一小段城墙垮塌,好几个娘子军将士挣扎着从泥土堆里爬了出来。
“令,放弃外城,进入内城!”秦锋很是无奈的道。
雨太大了,再加上长武城的城墙历史太久了,根本承受不住大雨的冲刷了。
苍凉的长号角声响了起来。
姜宝谊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凝神一听道:“撤,撤回内城!”
娘子军各家将校也都吹响了嘴里的哨子,缓缓的向着城门楼集合,一边抵抗着冲上城墙的西秦军一边沿着马道缓缓后撤。
内城上的娘子军弩手不紧不慢的扣动悬刀,将一个个突出的西秦军士兵射翻在地。
就在娘子军全都撤入内城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轰隆”声响,只见西城上的城门楼也缓缓的垮塌了下来。
“这雨,恐怕百年都难得一见。”李道玄坐在一张凳子上,脱下右靴,“哗哗”的倾倒着里面的水。
秦锋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平地已经漫过了半个小腿的水,然后又看向了西边。
“牺牲将士八十三人,轻伤一百三十二人,重伤十九人。”姜宝谊过来低声道,“粮草由于事先做的准备足,没有受任何影响,不过柴炭不多了,按照正常使用量的话,只能支应八天了。”
“箭矢还有多少?”秦锋淡淡的道。
“大总管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三十万支箭,恐怕也就用掉了万余吧。”李道玄撇撇嘴道,就秦锋那用箭的方法,耗箭速度快的起来就是怪事了,“哦,对了,这段时间还造了万余的标枪。”
“都搬来。”秦锋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西秦军歇口气后就会再攻的。”
西城墙被大雨淋垮,西秦军最大的阻碍不复存在,绝对会全力进攻的。
在一间民房里躲着雨,喝着混着咸鱼干一起煮的小米粥,姜宝谊捧着粥碗暖着手道:“小李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子锐将军,太冷静了点。”
“知道有什么用?”李道玄咬咬牙,将咸鱼小米粥一口干了下去,赶紧的灌口水压压嘴里的那古怪的味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平静?还有,你没注意吗,娘子军上下,都平静的可怕。似乎生生死死,他们都无所谓了。”
姜宝谊一想确实如此,在面对西秦军的时候,娘子军除了传递命令的鼓号声外,就再无其余声音。既没有鼓舞士气的战鼓声,击退西秦军后也没有欢呼声,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没等姜宝谊多想什么,只听外面的鼓声又响了起来,和李道玄两人戴好兜鍪走出了屋子,只见西边的方向,身穿褐色衣甲的西秦军如同蚂蚁一样从土堆上蹒跚着走了下来,向着内城攻击过来。
内城的城墙并不高,也就是一丈高的样子,主要是利用了民房的墙壁再稍微加强了下。
由于西城墙坍塌成了泥泞堆,西秦军除了扛着一些简易云梯过来外,也没有其余的攻城器械了。不过西秦军也不傻,调集弓弩手站在了泥泞堆上,向着娘子军放箭。
相比起西秦军那似乎密密麻麻的箭矢,娘子军反击的箭矢很是稀疏。
“铮”的一声弓弦震动上,秦锋将右脚踏入蹶张弩的踏环内,右手一拉助力器利索的上好弦。将箭矢放好,秦锋根据望山的刻度调整着弩的角度,然后右手一扣悬刀,箭矢呼啸声中,远处泥土堆上一个西秦军弓弩手仰天倒下。
再次发出了一支弩箭,秦锋将蹶张弩随手塞在一个亲兵手里,将面甲往下一拉,提起长矛就往内城城门方向去了。
西秦军还是弄了根撞木过来了。
城墙上不时的有娘子军的将士中箭被抬了下去,没办法,虽然西秦军的轻箭破甲能力确实扯淡,但命中咽喉这甲胄防护比较薄弱的地方还是能破甲的。不过也只是破甲而已,也就是一点皮外伤下去包扎。
但西秦军在娘子军的箭矢标枪下却是死伤枕藉,从泥浆堆到内城西门前,西秦军的尸体层层叠叠,城门前的积水已经不再是土黄色,而是红褐色,而且这种红褐色还在缓缓的漾开。
“砰”的一下,粗制滥造的城门被疯狂的西秦军给一举撞开。西秦军士兵扛着撞木迅速往里冲,却只见一排蹶张弩手就在前面不远处冷冷的看着他们。
脸上疯狂的笑意眨眼凝固,弓弦震动声中,一排弩矢几乎撕开了雨帘,狠狠的钉入了西秦军士兵的躯体里。
如此近的距离,狂暴的蹶张弩矢有的甚至射穿了三个人。
三排蹶张弩,轮流放箭!
西秦军的士兵在城门口几乎如同刈麦般倒下,叠起来的尸体眨眼就将城门口给堵死了。
示意蹶张弩手上屋顶支援城墙,秦锋带着亲兵就静静的立在城门口,等着西秦军将尸体都给搬开。
一架架的简易云梯架在了低矮的城墙上,数不清的西秦军士兵踩着云梯进攻,甚至有急躁的叠起了罗汉。
在没有架云梯的地方,娘子军将士将手里的标枪狠狠的掷了出去,要么将城下的西秦军士兵钉死在地上,要么呼啸的标枪将踩着云梯的西秦军士兵的躯体给洞穿,跌落下去溅起大片的血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