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子响，唐军第一排火枪兵迅速扣下了扳机，然后转身一边往后走一边装弹，但走到第三排火枪兵后转身将击锤扳下，等待继续上前。
一排排火光乍现，狂暴的碎石霰弹和铁弹在火枪兵战阵前方三十步远处形成了一条死亡线，一排排的士兵在这条线上被无情的撕碎。
是的，撕碎。甚至战马都被打的人立而起，然后身上疯狂喷血栽倒了下去，至于马上的骑兵，也不知道在战马倒毙前是不是活着了。
“以后的战争，将再难有个人勇武发挥之地了。”秦琼叹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秦将军！”李秀宁道，“子锐说过，一支军队如果没有肉搏战的勇气，那么这支军队就废了。个人的勇武，有时候是不可欠缺的，对于火器而言，弹药可也是会打光的。”
“末将着相了，殿下。”秦琼带着歉意道。
“但是火器的出现，意味着战争更残酷了。”李世民放下了望远镜，“以叔宝的勇猛无畏，都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杀人以安人，以战止战！当战争越发残酷的时候，人也就越发的不愿意发动战争，子锐是这个意思吧，阿姊？”
“不知道。”想起还在苇泽关血战的秦锋，李秀宁突然惆怅起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李世民见状暗骂一声两个木头，明明都喜欢对方，却都死活不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两都在患得患失什么，打完这一仗，李世民下定了决心，庆功宴上一定要灌醉这两，生米煮成熟饭算了。
反正事后最多会被李秀宁追着打，皮厚，没事。
宋金刚咬着牙看着前面的战况，双眼通红通红的。虽说称不上爱兵如子，但宋金刚对麾下将士也是没得说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得人效死力。大部分麾下将士已经和唐军战阵交上了手，唯独这中间，中间那个百人左右的缺口，死活冲不过去三十步那条线，尸体层层叠叠，不知道多少多少兄弟死在那里。
李秀宁又看了一阵战斗情况带着点疑惑道：“我没记错的话，按照秦锋的训练，第一阵列阵的步兵都会携带两根投枪。进入战斗后，一根插在身边一根握在手里，敌人一旦进入十五步的范围就会迅速的投掷出去，可这次我好像没看到我军使用投枪？”
要知道秦锋设计的投枪极其注重破甲的同时也比较轻便，重心也很合理，在敌人进入十五步后两波投机对于敌人前锋打击可以说是堪称毁灭性的。李秀宁在苇泽关驻扎剿灭太行匪盗时，投枪对于匪盗们的斗志的打击……太行山的匪盗可不是一般的匪盗，许多都是杨广征高句丽的逃兵，甲具齐全而且更加的凶恶。
李世民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是看不上投枪那种低级货吗。没办法，在见识了大炮和火枪后，李世民就不太待见投枪这种射程不远的东西了。如果不是火枪的射程和射速，李世民早就下令兵造连弓弩都不用生产了。
即使如此，大唐的军兵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削减弓弩配备的比例了，主要是面对的敌人都有着大量装备铁铠的甲兵。蹶张弩以下的弓弩，面对这些本来就很注重防箭的铁铠已经很吃力了。
拿起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战阵，嘴里不时的发出一条条命令，李世民也不得不佩服宋金刚的带兵之道确实不错。
当然，北地精兵的悍不畏死也是让李世民涨了见识。难怪父亲大人当初让自己暗地里招兵买马时，强调优先招募北地之人。
也许他们的纪律性相比关中精锐差了一分，但这种悍勇之气却强了不止一分。
李世民的脸色突然一变，将望远镜拿下后又套在右眼上仔细看去。没错，宋金刚的中军大旗前移了，很显然，宋金刚以自己帅旗的前移在给刘武周军的将士鼓劲。
“测距兵，报下敌人帅旗的距离！”冲到测距兵前，李世民指着远处道。
测距兵用望远镜观察着，然后拿下后用大拇指比了下，又拿起望远镜观察，如此再三后，测距兵不确定的道：“大总管，大概是两千二百步的距离。”
“确定吗？”李世民瞪着眼道。
“大总管，要是敌人的整个战阵卑将报距离没问题，但就那杆大旗，而且目标还那么小，真的难为卑将了。”测距兵很是为难的道。
拍拍这个测距兵的肩膀，已经是个宣节校尉了，李世民道：“如果你的这个距离是对的，打完后孤给你升到昭武校尉。”
不理这个已经被赏赐吓到了的测距兵，李世民唤过炮兵营正道：“测距兵报的距离是两千二百步，你照这个距离调整好大炮，孤要一炮灭了宋金刚！”
又再次唤过旗语兵，李世民急促的道：“打令旗给屈突通长孙无忌他们，该他们出兵了。”
宋金刚正在帅旗下声嘶力竭的指挥着战斗，不停的调兵遣将，将伤亡惨重的队伍换到中军休整重新整编，将完好或重新整编好的又一队队派出去。宋金刚也看出来了，唐军大阵中阵火力最强，基本上突不过去，但两翼的唐军却稍弱，而且唐军的悍勇也确实逊色自己麾下将士一分，有些地方已经压的唐军有后退的迹象了。
就在这时，有瞭望兵道：“元帅，我军后方和右侧有尘土扬起，疑似敌人的伏兵！”
宋金刚匆匆张望了下道：“张沛、张迅，你们两带三千人马前往后阵，记住，死死挡住！”
“喏！”
“寻相，给你两千骑兵，给本帅挡住右侧来敌，小心应战，极有可能是李世民的玄甲骑兵。你的任务是拖住一刻，一刻就行！”
“喏！”
就在宋金刚调兵遣将应对屈突通和长孙无忌两路人马的时候，李世民也得到了炮兵准备就绪的消息。
跳下中军台，一手将一个炮兵给提溜开，李世民抢过他手里的火把，看着那捻线吞了吞口水，第一次自己动手亲自开炮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世民将火把往前一递点燃了捻子，然后立即退后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同时嘴巴微微张开。
“轰”的一声，炮口猛地往后一退，一团火光猛地喷出。
宋金刚突然有种心悸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常有，但每次有的时候宋金刚都和杀身之祸擦肩而过。而且，和以前的心悸的感觉不一样，这次似乎有种无处遁逃的感觉。
就在四处张望的时候，只见“噗”的一声响，身边一个亲兵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大铁锥给直接砸穿了胸膛。在宋金刚惊疑的目光中，那个屁股还冒烟的圆铁锥突然爆出了一团绚烂的火光和惊天的巨响，然后宋金刚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接着双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