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在去河北的时候,顺带去了一趟太原,李渊要求的。
看着胡子拉碴的李建成,秦锋没有说什么,只是亲自下厨了一趟。
“谢了,妹夫。”李建成声音有点沙哑的道。
将一副碗筷摆在李建成跟前,秦锋又给李建成倒了一杯酒道:“大舅哥,多余的话别说,先好好吃一顿。”
餐中无言。
饭毕,洗漱了下,秦锋亲自泡了茶过来,李建成端起一杯茶,看着那袅袅上升的雾气喃喃地道:“妹夫,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我回长安的时候,就是世民入主东宫的时候。”
“阿兄觉得还有希望呆在东宫里吗?”秦锋将杯中茶缓缓喝干后道。
看着秦锋放在桌子上已经没有了茶水的杯子,李建成如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一切成空。
缓缓地将杯中茶水饮干,李建成长吁了一口气道:“妹夫,问个问题,为什么你不支持我?”
“我如果想早点死的话,就支持大兄。”秦锋淡淡地道,“我只不过是效嗣昌之步尔。”
李建成苦笑了一声,是啊,大唐的臣子里都可以选边站,唯独两个人是绝不能选边站的。当然,这种选边是指明面上必须是帝党,这两个人就是柴绍和秦锋。
柴绍自不必说,他的父亲柴慎和李渊是旧交,而且唐公府落魄时,柴慎没少接济。看李渊入主长安后对柴慎的封赏就知道柴慎在李渊心中的地位了,晋国公,上殿佩剑之权,虽说这个佩剑的权力柴慎从来没用过。
可以说,李渊对柴慎的封赏,已经是王爵之下的顶点了。
再说秦锋这边,秦锋是开国平阳郡公,父亲秦广是开国蓝田县侯。没看错,身为父亲的秦广爵位还在儿子秦锋之下,看起来和柴家的封赏对比反差太大。但是,秦广到现在都负责铸币大权。李渊当初还想将铸币权分赏给李建成和李世民,但被秦广直接一句,铸币权必须属于户部,不得再付与他人给堵了回去。
能够一句话将李渊的封赏给驳回去,也可见秦广在李渊心中的分量,不然以李渊那宠爱窦氏子的性子,秦广吃苦头是肯定的。当然,主要是秦广的劝谏也确实合理。
再说秦锋,直接和平阳一起掌控大唐现在最精锐的天策军。要知道,柴绍都没这个资格。除此之外,秦锋还和李秀宁一起执掌大唐最精锐的建设兵团——京畿建设兵团。这种信任,柴绍看了都嫉妒。虽说柴绍也掌控着北衙禁军中最精锐的左右羽林军,还兼管陇右建设兵团,但和秦锋比还是差了一筹。
但是,和大唐其余臣子一比,秦锋和柴绍两人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作为帝党中最核心的两个掌控军权的人物,不管他们两人的内心多么倾向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中之一,他们在核心原则上是不会背叛李渊的。
也正是靠着秦锋和柴绍,李渊将最重要的关中陇右河东三地军权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不管外面闹得多么天翻地覆,只要秦锋柴绍带兵在自己身边,李渊就有绝对的把握翻盘。
当然,李渊看着秦锋这小子也头疼,敢明着面说李渊敢向往长生不老之术就拉着三娘去私奔的家伙……但李渊也很开心,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犯浑病触碰到秦锋这小子心中那最深的原则,哪怕柴绍叛了,这小家伙也会带兵守在自己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这种对于大唐天下的忠诚,有时候比对君王的忠心更为牢固。当然,一旦君王昏庸,这种小子也是离开最快的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碰到了和他们原则一致的主公,他们就是关羽赵云一般的人物,也是将士为知己者死践行最深的人。
秦锋和柴绍,他们手里的权利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明面上站到太子秦王任何一方。只要有这种意向,哪怕知道这两人是大才,也是自己的爱婿,李渊不想下杀手也得下杀手了。
李建成缓缓地低下头,他心中清楚,秦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看自己。果然,秦锋确实没有圣旨口谕一类的东西,但李渊却通过秦锋这些动作告诉了李建成,大郎,认输吧,二郎比你更适合当太子。
“妹夫,要不要去祭一下四郎?”李建成抬起头,眼里的泪花憋了回去,“虽然四郎很是混账,也做了不少对不起平阳府的事。但他现在已经入土,你就代替三娘,祭一下可好?”
秦锋点点头。
李建成笑了笑,但很是苦涩。
秦锋想了想,看着一脸颓唐的李建成,突然开口道:“阿兄,如果给你一个白手起家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拼一把,在海外当一个九五至尊!”
李建成的瞳孔猛地放大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毕竟因为李渊懒散当甩手掌柜的缘故,李建成可以说是大唐半个皇帝一点都不为过。虽说李建成已经打算低头认输,但享受过权利的他,如果能再次掌控权利,这机会怎能错过?
“二郎愿意给我这大兄机会吗?”李建成双眼有点充血地道。
“天下之大,何止大唐一个大国,又何止华夏一个广袤之地。”秦锋悠悠地道,“阿兄只需要告诉锋,敢不敢博一把?”
李建成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点头。
“不过阿兄恐怕得等十年。”秦锋轻声道。
李建成点头表示理解,他也处理了很多政务,虽然亲近世家,但对天下各地的状况也很是了解。虽说李渊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但李世民要想解决突厥、吐谷浑、高句丽三大患是真的需要起码十年的功夫。
见秦锋要离开,李建成突然开口道:“妹夫,你有信心说服二郎吗?”
“我没有信心,但我对我的娘子很有信心。”
看着丢下这一句话就离开的秦锋,李建成的心突然亮了起来。是啊,怎么忘了三娘对二郎的克制了,只要秦锋的话在理,就算二郎听不进秦锋的话,也是必须听进三娘的话的。
这和身份地位无关,是姐弟那种天然的血脉压制。想到此处,李建成打了个寒噤,自己怎么忘了,好像自己看到三娘也是头皮发怵好吧,甚至有时候比二郎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