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李世民是在秦王府里接见秦锋的。
看着秦锋脱下大氅放在一边，李世民招呼秦锋过来坐下，将温好的酒给秦锋倒了一杯，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道：“没想到，不过才入冬，就有如此大雪！”
“长安都尚且如此，恐怕草原上已经白灾处处了。”端起酒碗秦锋喝了一口，吐出口酒气道。
就在这时，李孝恭也走了进来，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放到一边，坐在火炉边上自顾自倒了一杯酒道：“唉，在川中待了这么久，可算回了一次长安。”
李世民拍拍手，自有亲兵将一幅地图挂好。
“堂兄，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随手拿起一块饼搁在火炉上的铁架上一烤，李孝恭走到地图前，指着谷城县道：“目前谷城以东都已经被李靖率军攻下，不过南梁的长江水师真的不是吹的，打下谷城后我们就再无法寸进了。”
“因为南梁水师会不停的运载兵马偷袭我军粮道吗？”秦锋问道，顺手将铁架上的烤饼翻了个面。
李孝恭没有说话，只是回到座位上点了点头然后又扔了两块饼到铁架上。
“没有水师的支持，陆上的进攻到谷城就是最远点。”李世民喝了口酒，双眼微微眯了眯，“萧铣现在已经迁都建业，我军虽然占据两淮，但也只能望江兴叹。”
“临汾郡公攻下南阳后，我军就没有后续动作吗？”秦锋问道。
“淮阳王一直在往南边打，但打到襄阳也打不动了。”说到这里李世民叹了口起气，“萧铣在襄阳的防御下了狠功夫，城墙近三丈不说，城外的护城河最窄处都宽三丈，最宽处有十五丈。淮阳王请调了五十门火炮，组织了一次强攻，损失了两千余人却连最窄处的护城河一半都填不掉。”
“护城河这么宽，襄阳怎么和外面联系？”李孝恭问道。
“护城河上有三道石桥，车马行人行走没有问题。但问题就在于，从三道石桥上进攻城门是找死，襄阳的城防，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李世民道，“另外襄阳城的设计，只能从东西南三面进攻，北面和樊城以铁索桥相连，两城一体。这么说吧，攻襄阳不是攻一城，而是攻襄樊二城，而且两座城都不好打。当年季汉大将关羽破七军，擒于禁斩庞德，可还是受阻于襄樊之下。当然，关羽的兵力不足也有很大的关系。”
“淮阳王攻襄阳只有两万七千人，李长史也不过才一万六千人，比关羽的兵好像更少。”李孝恭翻了个白眼道。
大唐在武德八年中又进行了一次整军，裁汰了一大批战力平平的军队，同时在建设兵团招募子弟组建新军。目前大唐的兵力分布是关中山西汉中十五万，河南河北山东辽东兵力十二万，陇西四万，陕北五万，川中八万，再加上屯垦的边军，一共也就五十万军队的样子。而萧铣的南梁，水军有十余万，马步军有二十多万，加起来近四十万。
而人口，大唐现在在册的人丁已经有三千两百多万，而萧铣为了击败石观鱼和辅公佑联军，不得不对江南世家妥协，对他们吞没土地人口视而不见，以至于南梁的在册人丁已经掉到了八百万。
“江南世家有什么动向吗？”秦锋问道。
“和当年的江东世家一个德行，一听要北伐立即磨磨唧唧，但一听到我们要打过长江就立即齐心无比，尤其是妹夫你干得那些好事。”李孝恭答道。
秦锋乐了，拿起一张烤好的饼子咬了一口道：“这不过是历史的趋势而已，如果大唐不走，迟早都会有人走。世家反正是要扫进尘土里的，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姐夫，你在长安只能歇息七天。”李世民很是歉意地道，“七天后，姐夫你就和堂兄一起去川中吧。堂兄，大唐的水师有多少战舰？”
“川中八万大军，水军有三万余，大小战舰五百余艘。”李孝恭答道，“我回长安的时候，李靖已经命水师从三峡出发了。东征之所以拖到现在，一是打造战舰和招募水兵真的费时间；二是为了摸清三峡的险滩暗流。等我和子锐到了谷城，水师应该早到了，就是川中兵马难以再多调了，希望秦王从河洛汉中一带调兵马南下。”
“云南省的情形如何？”李世民双眼微微一眯，眼中一抹寒光一闪而逝道。
云南行省，从前隋云南郡改称而来。但实际上，大唐是空有云南省之称，却并没有实控这一地。准确来说，前隋也没有实控这一地。从南北对立起，这一带就从中央王朝的实控区里脱离了。
除了云南外，黔地也基本都不在实控区了，大唐之所以在川中留兵八万，除了东征外，就是为了重掌滇黔两地。为此，即使现在没有实控，大唐仍然设置了云南和黔安两行省。
“云南之地现在六诏纷争，其中南诏派使者到过渝州，可惜的是，一路上遭受猛兽以及其余五诏的袭击，主副使者都死于途中。以至于南诏首领到底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兄只好让他们原路返回了。”李孝恭苦笑道，只能说南诏使者也太倒霉了，主副使都死了，剩下的小喽啰除了带着一份写满了鬼画符的皮纸就没有其余有用的消息。
至于那鬼画符的皮纸，李孝恭还丢在渝州让属下找精通六诏语言的人去破译呢。没法子，那些活着过来的小喽啰全都不识字！
当时的李孝恭除了无语问苍天就再无其余想法了。
又讨论了一会儿，看着烤饼吃完了，秦锋和李孝恭起身，施礼告辞了。
撑开油纸伞，秦锋和李孝恭走在路上。走了一会后秦锋道：“孝恭堂兄，南梁水师的战舰最大可以载人多少，我军战舰最大可载人多少？”
“南梁最大的楼船也就是五牙大舰而已，载人可达千余人，武备吗，子锐你是知道的，还是拍杆绞车弩那一套。至于我军，最大的战舰可载人一千三百人，装备大炮三十六门，霰弹炮十八门。”
秦锋点点头问道：“歼灭南梁水师的战场打算放在哪？”
“南梁水师主要分为三支，分别是洞庭水师、江夏水师和鄱阳水师，战场就显而易见了。”李孝恭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