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襄阳攻防战下来,唐军在付出了二十一个营的伤亡代价后,终于将梁军打得只剩四个坊了。
要知道,唐军在军备、士气、纪律、训练方面都是碾压梁军的,竟然还是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这真的让唐军众将都有点接受不了。
李秀宁拿着将士伤亡的报表也是久久不语,就连最是骁勇善战的天策军都付出了一个营的伤亡,可见萧杉在巷战方面组织的出色。要是梁军也有火枪大炮手榴弹,不知道唐军还得多付出多少伤亡才能拿下襄阳城。
程知节叹道:“当初曾听平阳郡公说,他会让巷战变成绞碎血肉的魔窟,当时某只当笑谈,现在看来却是一点都不假。”
在造出手榴弹后,秦锋就曾说过以后的战争会越来越残酷,本来大伙只是当玩笑话,即使秦锋后来血战苇泽关。但经历这襄阳城里的残酷,没有一个唐军将领心里头还是轻松的。
和普通将领相比,李靖的心头更是沉甸甸的,因为此刻的李靖想起来李秀宁给他看的三幅画。
看着一众沉默不语的唐军将领,李秀宁低声道:“罢了,不多想了,还是赶紧将襄阳打下来。襄阳一下,再破江夏和夏口二城,萧铣心中肯定惊惧,说不定我军顺江而下时,可兵不血刃破建业。”
站起身,右手护住小腹,李秀宁沉声道:“明日,本帅不希望还看到南梁的旗帜在城里!”
众将齐齐起身道:“喏!”
襄阳城里,萧杉正在平静地拭刀。
“大都督,我军将士还剩一千四百人。”中郎将刘河过来低声道,这是萧杉麾下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中郎将了。
“明天,就是我等的死期了。”擦拭好手中的横刀,还刀入鞘,萧杉看着外面的夜色有点萧索地道。
“大都督,您为什么不降呢?”刘河有点不解地道。
“当今陛下乃是吾之伯父,陛下不降,某便不能降。”萧杉苦笑道。
和萧麒萧匡是远宗不同,萧杉是萧铣的近支宗室,和萧铣的感情可不是远支可以比的。再加上萧杉忠孝为先,更不可能先萧铣而降了。
天亮了,唐军阵地上升起了炊烟,而梁军则只是抱着干硬的饼子啃。
吃饱喝足,唐军炮兵首先发威了。
一团团硝烟火光升起中,梁军最后四个据点的围墙被轰塌,一些不甚坚固的木屋也被炸塌并燃起了大火。
“杀啊!”唐军呐喊着从各处冲了出来,和最后的梁军杀在了一起。
一刻钟后,所有的喊杀声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栋熊熊燃烧的府衙。
“哗啦”一声,府衙猛地垮塌了下去,烈焰似乎要冲上云霄。
李靖甩鞍下马,看着这化为了一片火海的府衙,看着边上的尉迟恭道:“他没降吗?”
“不降,整个府衙都被他放好了硫磺火硝等易燃之物,我军刚攻到近前,他就主动放火了。”尉迟恭也有点唏嘘的道。
当初大隋邯郸城破,杨义臣选择了自焚于府衙,今日襄阳城破,萧杉也是同样的选择。
“可惜了这样一员良将了。”谢映登叹道。
襄樊攻城战,梁军死伤超过五万,被俘的不过两千之数,没有一个投降的。可见萧杉统兵的过人之处,麾下将士皆愿效死战。
唐军大营,李秀宁听了李靖的汇报有点苦涩道:“襄樊一战,我军伤亡几近二万二千人,襄阳全城完好之屋不过一成半之数。不知道这战报送至长安,会引发什么样的议论!罢了,焦国公,起草公文吧,写好后给本帅过目。”
“是,元帅。”
看着李秀宁离开,李靖如何不明白李秀宁刚才话语里的意思,那就是不管上面有什么责难,她李秀宁一力担之。
……
就在襄阳城破的功夫,江夏附近的长江江面,大唐长江水师和南梁鄱阳水师也进入了最后的决战。
不仅水上决战,陆地上,李仲文、丘师立两人带领的大军也对江夏发起了进攻。
昨天赶来的李孝恭顾不得疲惫,站在座舰上指挥着麾下舰船一边发炮一边前进,准备将梁军舰船给分割开来。另一边,秦锋则是稳扎稳打,以纵火船为先,巡护舰和驱逐舰护住两翼,战列舰和护卫舰缓缓前进,用火炮优先攻击敌人大舰。
冲天的水柱不时在江面上升起,不时有战舰猛地燃起大火,更有小船被直接炸成了碎片。不时有士兵从燃烧的舰船上跳入江中,然后迅速被冰冷的江水吞噬。
江面上,数不清的火龙纵横,被火龙掠过的梁军艨艟走舸无一不是迅速燃起了大火,大部分根本冲不过去。少数冲过去的,上面的水兵要么被唐军驱逐舰和巡护舰上的霰弹炮给打成了筛子,要么被唐军水兵用火枪打得如同扑棱棱的鸭子般落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梁军斗舰和楼船上的床弩也在拼命的反击,但这只是徒劳的。
从上午激战到黄昏,随着梁军最后一艘斗舰在唐军的炮火中化为了火炬缓缓地倾覆。江夏的城头,也识趣的打出了白旗。至于鄱阳水师都督曹川,和他的楼船座舰一起沉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江夏城降,夏口的南梁守将也胆寒了,迅速挂起了白旗投降。
半个月后,李秀宁带着大军南下,和李孝恭、秦锋的大军会师于汉阳县。
也就在两军会师的功夫,萧铣的使者来到了。
“只要保我萧氏一族平安,萧铣愿降。”这是使者带来的话。
很显然,萧铣并没有给自己求平安,因为萧铣清楚,李渊是不会放过自己的。那么,就用自己的命,换萧氏一族安宁吧。
李秀宁和秦锋对视了一眼,见秦锋点头,李秀宁便也点头了。
送走了萧铣的使者,李秀宁转身就去了后帐,作为副帅的秦锋起身道:“焦国公,辅公佑和石观鱼就交给你了。赵郡王,待萧铣投降后,你的水师迅速驻防建业,配合焦国公平定闽地,同时威慑岭南冯盎。”
李靖和李孝恭起身道:“喏。”
冯盎虽然在武德五年送来了降表,但岭南天高皇帝远,不得不多准备一手。
从李道玄那里收回了天策府令牌,秦锋也转回后帐去了,南梁一战结束,该和三娘回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