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还是对梁师抱有一丝幻想,因此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令攻城。
在连续三次劝降都被拒绝后,李靖摇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开炮!”
随着命令发出,早就憋不住了的唐军炮兵迅速一拉火绳,炮身猛地一震,炮筒往后一退,一团火光硝烟从炮口猛地喷出。迅速的旋开炮闩,铁钩钩出弹壳,然后迅速一发炮弹塞进炮膛,旋好炮闩挂好火绳,然后再猛地一拉。
“轰轰轰”的爆炸声中,在唐军五十门火炮的集中轰击下,朔方城南城的城门楼连带城墙迅速崩塌,成了一个宽约半里长的斜坡。
雄浑激昂的鼓号声顿时响了起来。
即使雪深过膝,唐军将士仍然喊着号子,盾兵在前长枪在后,踏着没膝深的雪向着朔方城推进。
朔方城府衙,在炮弹爆炸的震动下,屋顶时不时有泥沙落下。
哪怕是落魄到了仅剩下两三千人,梁师都都不愿意放弃享受,大堂里放着四个熊熊燃烧的铜炉,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温暖如春。
屋里,吵得很是激烈。
“大哥,降了吧。”梁洛仁苦口婆心地劝道。
“降?降个屁!”梁师都不满地吼道,“本汗麾下还有三千雄兵,颉利可汗的十万大军明日就可到来。只需撑过今日,外面的唐军就将如土鸡瓦狗,本汗便可光复河山!”
梁洛仁和大堂里硕果仅存的两个将军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悲凉。曾经的北梁国控制整个河套以及朔方,东临刘武周,南压李轨,北敬突厥,带甲之士几近五万。
可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么点人躲在朔方苟延残喘,梁师都堂堂的北梁皇帝成了颉利封的一个小汗,虽然对外说是可汗,但谁都知道是咋回事。
而且,梁师都说颉利的援军明天就到,可自己能不能撑到明天还是两说,要知道,外面的唐军就至少有三万啊。
唐军的炮兵已经停止了轰击,没必要了。
唐军的大阵缓缓前进到了离城墙不足五十步的地方。
这时,只听一声锣响,一群冻得瑟瑟发抖的梁军士兵从斜坡上冒了出来,哆哆嗦嗦的扣下了手里臂张弩的悬刀。
“笃笃笃”的声音中,射出去的弩箭被唐军盾牌无情的弹开。“叮叮叮”的声音中,这时盾牌没有挡住的漏网之鱼被唐军兜鍪给弹开了。
此时的突厥人自己都缺乏精铁,哪还有好货支援给梁师都,再加上梁师都也没有工匠,因此梁师都手里的箭矢基本上都是用生铁打造的箭簇,甚至铁还不够用,只能用骨头和石头打磨下凑合。
然后,唐军用精良的防护狠狠地嘲讽了这些劣质箭矢。
尖锐的哨子声中,“砰”的一声,唐军盾兵猛地将大盾顿在地上,溅起一片雪粉。在冻得发抖的北梁军那惊讶的眼神中,天策军将士拉动枪栓推子弹上膛,然后齐齐平举,在哨声中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的几乎一致的枪声中,天策军直接就是一轮排枪射击。
一轮排枪,直接将斜坡上的北梁军给清空。迅疾的子弹轻而易举的洞穿了他们身上那脆弱的披甲,毫不留情的撕裂了血肉,将他们击杀当场。
汩汩的鲜血从北梁军士兵的尸体下面流出,然后迅速凝结成血红色的冰,散发出淡淡的雾气。
见一轮排枪后斜坡上没了活人,天策军将士也就没有拉开枪栓推弹上膛,而是和重新提起了盾牌的盾兵一步步继续前进。
北梁军的抵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他们缺少御寒的衣物,也缺少饱腹的粮食,如果不是作恶多端,他们早就投降了。
就算李靖愿意饶过他们,李世民也不会饶过他们。李世民是绕过了李靖直接给天策军下了旨意的,那就是除了还有点良心的梁洛仁可以免死外,其余的北梁军包括梁师都,就算投降了都就地处死,不用押回长安了。
之所以这样做,是柴绍在打下北地府后,看着那惨样后,怒火冲天的给李世民上了一封奏折。北梁军战斗力垃圾,打仗外行,奸淫掳掠却是极其内行。梁师都统治过的地方,人口直接减少了三分之二。要知道,刘武周都还知道给治下百姓免税呢。
就在梁师都沉浸在唐军被颉利大军给击败,他跟着大杀四方的时候。“砰”的一声,大门开了,几个穿着皮裘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梁师都愣了愣,这些士兵都是他的亲兵,特意派到城墙上去督战的,就是怕有人临阵脱逃,怎么他们自己逃回来了?
没等梁师都呵斥,为首的亲兵哭喊道:“陛下,快逃,唐军破城杀进来了!”
梁师都呆住了。
李靖既然发动进攻,就没有让梁师都逃跑的可能。虽然雪天让唐军骑兵很不好受,但对于天策精骑而言,这点困难,还行。
回过神来的梁师都连妻儿老小都不顾了,在十来个亲兵的保护下往北逃去,争取逃出城逃到颉利的汗庭里,那样,才能活下去。
至于梁洛仁,自告奋勇留下来殿后了。
将还能召集的士兵都召集了起来,梁洛仁在朔方府衙前用桌椅木柴等乱七八糟的杂物堆了一条防线出来。
城内的积雪不深,所以唐军推进很快,梁洛仁的防线刚造好,唐军就冲过来了。
纸糊般的防线一捅就破,更何况唐军冲锋时还扔了一波手雷。
“轰轰”的手雷炸响和“砰砰”的枪声中,集结在一起的北梁军残余连一个像样的反击都没打出来,就被唐军尽数击杀。
梁洛仁也倒在了地上,身先士卒的他直接被唐军的排枪将上半身几乎打成了筛子。倒在地上的梁洛仁双眼瞪的大大的,除了一丝凄凉外,还有一丝释然。
梁师都刚逃出北门就呆住了,因为一声哨子响后,外面的雪地里突然冒出来数不清的骑兵,人马皆服白色卧倒在雪地上,就等着梁师都从朔方北门出来。
一杆杆骑步枪举了起来,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子响,整齐一致的“砰”的枪声中,梁师都和十余个亲兵顿时叠躺在了一起,汩汩的鲜血从他们身上淌出,然后迅速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