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这顿饭,李阳全程没有喝酒。
只是让酒量很好的张克明陪着桌上几个男性的批发商喝了几杯,而他自己则是和众人说说笑笑的好好吃了顿饭。
没办法,走了一天的时间,中午就只是在服装城外面随便吃了口东西,一天的时间走下来他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身体上是累了一点,但是坐在席上,看着每一个服装批发商的态度转变,李阳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从这些人对自己说话时前后的席位转变,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八成。在座的这些经销商,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给出的免费铺货,并主动为自己承担库存风险的要求。
做生意,特别是做快消品经销生意,其实最大的成本不在于房租和人工。
而在于库存!
大到超市小到小卖铺,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很多看起来做的很大的生意,往往一天的销售额好几万,但是干到最后反而不赚钱,这样的例子李阳在穿越回来之前见的太多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大部分都是因为能压死人的库存。
这个道理很简单,货物卖出去的才是钱。卖不出去的放在那里,它就是个死的东西。一家服装店,如果一天卖一万块钱,但是本身有超过一百万的库存,那这家服装店赚钱吗?
不赚钱。
因为往往这些库存都需要打折销售,甚至于一些库存连正常的促销打折都卖不出去,就只能赔本往出折腾。
进货成本一百万的库存,要是想都处理光,基本上能卖出来六十万,那就要烧高香了。
而服装这个生意,往往又是最容易产生库存积压的。
这和服装的特性有关系——一个款式的衣服,往往进货的时候需要把颜色和尺码都配齐。而一款衣服配齐颜色和尺码上架销售,就得压上十几件的库存。
就比如说祖美兰的那个小店,在绥城就算是生意比较好的服装店了,可是库存的服装仍然有一万多块。这一万多块钱的库存里,真正说能够流通起来的部分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都是销售的不怎么好,需要甩货贱卖处理的。
李阳没跟那些批发商撒谎,干这个服装超市他想走的就是平价模式,每件衣服加百分之三十的毛利,在短时间内便彻底打开并霸占绥城市整个服装市场。
如此低的利润率,如果再加上库存成本,基本上就没得玩儿了。
只有能够得到厂家的库存兜底,把整个服装超市里的库存压缩到最小,能够全力的将经营重心放在营销上面,李阳的这一套模式才能玩儿的转。
其实今天李阳也是在走钢丝。
他之所以能用百分之三十毛利,垄断绥城市服装市场来胁迫这些服装批发行接受自己的条件,前提就是这些服装批发行能够为自己进行库存兜底。
要是这些服装批发行真就抱成一团不接受他这一套,那这个以低毛利施行市场垄断的模式就得直接胎死腹中。
好在李阳表现出来的足够的从容和淡定,成功的震慑住了这群批发商——成全了他这一手“空手道”的把戏。
不过他这一手,倒也不完全算是阴谋。
批发行图的是什么?
图的就是一个量!
作为中心批发商来说,他们的衣服批发给散户也是批,批发给李阳这样的大户也是批。既然一样是批货,自然李阳这种能够给他们走出量来,而且更方便统一管理和发货的客户更好一些。
如果李阳的计划真的能达成,基本上绥城有这么一个客户,就已经够他们赚的了,其他小门店的死活跟他们可没关系。
所谓冲着这一点,为李阳兜底库存这个条件,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而且说实话,绥城和天城的距离不远,物流的话一天就能到达。即便是为李阳铺货后会有一部分的库存返货,付出的时间成本和物流成本也都不大。真的要是说李阳这个模式能够走出量来,对于这些服装批发行来说也是乐见其成。
就这么,一顿饭吃下来,不论主客都心满意足。
晚上回到了酒店客房,祖美兰立刻就把李阳给拉住了。
“大阳,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啊!刚才你没看见那群批发行老板的脸色,哎呦喂,我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货,哪儿见过他们对拿货的人这么客气过啊!这才是做生意,太得劲儿了啊!我之前来这边拿货,你都没看到他们什么态度。要是拿的少了,一款衣服就拿个三五件回去打版,他们用眼神都能给你鄙视到泥里去!有的甚至直接抬手哄人,压根就不给你货!”
“哈哈、”
看着祖美兰羡慕哭了的小表情,李阳忍不住乐。
这叫什么?
这就叫资本和规模的差距啊!
“嫂子,在一段供求关系里,永远都是想赚钱的那一方更卑微。他们之所以敢给你脸色,是因为你想用他们的货赚钱,所以你就要比他们卑微。但是现在我不一样啊,他们现在认定了我这个服装超市做起来之后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润,他们想通过我提升他们的批发量,那他们就得放低姿态主动迎合我。因为这市场里面,可不止他们八家供货商,他们不同意,我完全可以去找别人家。到时候我这份儿钱,他们可就赚不着了啊!”
将李阳的话仔细的咀嚼了一番,祖美兰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大阳啊。你说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能把人心拿捏的这么准?我之前还以为我这服装生意干的挺好的,一天卖一两千块赚四五百感觉自己牛气坏了。可是跟你一比,我才知道我这买卖,简直就是瞎胡闹。”
看着祖美兰一副丧气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接过张克明递过来的茶水,他顺手就放到了祖美兰的面前。
“对了嫂子,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
他略一沉吟,对着祖美兰正色道:“我想请你到服装超市来,帮我抓经营。给我当个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当经理?”
祖美兰猛地抬起头,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我啊?”
“对啊。”
李阳点了点头。
“可不成可不成!”
这可把祖美兰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手推辞:“我这店里面就我和金大妮俩人,算上你大哥两个半人我还管的费劲呢,你那么大的买卖,让我给你管,我非给你管砸了不可!我啊,还是消消停停开我的小店得了。”
李阳砸了咂嘴,苦笑了起来。
我亲妈啊。
您那小店就在十字街南,我这超市要是开起来,您那儿还能有顾客了吗?
像李阳构想的这种大型服装超市赚的是什么钱啊?
就是垄断市场的钱啊!
李阳当下就已经初步解决了对于服装行业来说老大难的库存问题,可以将利润率控制在一个小店根本无法企及的层面。而完全可以预见的是,凭借超市的规模,李阳也同样会在这些批发行这边拿到低于其他服装小店的进货价。
刚才在饭桌上,那个莱恩的老板娘李萍就已经偷偷的和李阳表了态;只要李阳能够跟她达成合作,并在超市开业后优先展示她家的货品,服装的进货价格可以照市面价格再给李阳降低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说,像祖美兰这种小店在莱恩批发行拿货,一件祖美兰花二十块钱成本价能拿到的衣服,李阳只需要17块钱。
而这件衣服李阳拿回服装超市,按照毛利加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上架销售,售价是多少钱?
22元!
就算一件衣服再打上一块钱的物流成本卖23元,同一款商品服装超市的销售价格,基本上也才和祖美兰的进货价格持平!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李阳再推出一些诸如七天无理由包退,十五天无理由包换的销售和售后政策,祖美兰这种小店哪里还有活路?
跟祖美兰完全没有戒备的必要,李阳将这些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知道这个时候,祖美兰才意识到李阳的这个服装超市如果开起来,将会对绥城的服装产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冲击。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我的乖乖,大阳。那要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这服装店开起来,那其他商场里面卖服装的那些柜台,还不都得疯啊?”
疯这个事儿两说,但是想要继续像现在这么无脑赚钱是不可能了。
这是模式上的降维打击,没得办法。
见李阳不说话,祖美兰嘶了口气:“那照你这么说,服装超市开了之后,绥城其他的小店面都得黄摊子?”
“那倒也不至于。”
李阳摇了摇头,笑道:“我走平价路线,搞价格屠杀。那些规模不如我的店面就走差异化呗,我卖的东西小店不卖就完了。或者说,像你现在的这种店铺,可以走高端化的路线。去南方搞个什么小牌子的代理,不跟我的版型产生冲突,也一样做。但是可以预见的是,绥城以往那些开在商场里面,一件衣服往死里加价,恨不得二十进来卖一百,还没有任何售后服务的小散户,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听到李阳这么说,祖美兰沉默了。
“这事儿你可得让我好好想想。大阳,你这买卖开的太大,我怕我能力不行,给你搞砸。再有也是......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我那小店,感觉我这干的有劲儿不拉,才品出点儿做生意的意思来呢。你让我现在把它给扔了,去给你当经理,我这心里边儿啊......有点酸央央的。”
见祖美兰一脸的纠结模样,李阳哈哈一笑。
“我又没让你把店关了,店里不是还有大妮嫂子呢嘛。你该开开,让大妮嫂子独当一面,提拔她给你那小店当店长。回头咱们去南边找个品牌代理了,把那两个店面直接买下来做高端货,该开还是开。你在我这当经理,它不耽误!我都想好了,你过来给我管理,一个月我给你开两千块钱的基本工资。回头看看开业之后的销售情况,然后我根据销售情况给你定个标,年底如果能够达到销售额标定的话,再给你额外的分红,保证让你赚的比你自己开店多。”
看得出来祖美兰有些意动了,李阳便不再催促。
“嫂子,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服装超市也算是咱们家自己的买卖,要是你能帮我管理经营上去,这么大的店不比你那小店有意思?这个店要是干好了,咱们就直接按照这个模式,把咱这超市一家一家的往全国开!你想想,到时候你当个大区经理,或者到时候咱们成立个集团,你当个集团总经理,我给你配个车配个司机配个秘书,你来回巡店咱直接天上飞,那多得劲儿!”
“行了行了行了!”
眼见着李阳越说越大,祖美兰颤抖着捂住了心脏。
“你可别说了大阳,嫂子这心脏病都让你给吓出来了。不怕你笑话,你嫂子我就连做梦都不敢往这么离谱了做!太刺激了,受不了。”
祖美兰没出息的样子,可把李阳给逗笑了。
但是他确实没夸大也没撒谎,搞服装超市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服装的行情好,而且说白了,这个服装超市的模式非常简单。真要是绥城这边做成功了,按照李阳的想法就是立刻跟赵天成那面搞一笔贷款,以天城市为圆心在省内几个五十万人口一样的城市内进行套娃复制。八壹中文網
在省里站稳了脚跟,有了足够的管理,物流和商品保障渠道与经验,就直接推向北方市场甚至是全国。
站在现在这个风口,要是真抓住这一波机遇,李阳完全有信心打造出一个中国的zara或者优衣库那样的快销品牌出来!
只是这种雄心,对于现在的祖美兰来说还是太吓人了。
见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她赶紧让李阳休息,自己则是回到了李奉献那屋,钻进被窝里独自纠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