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四比李阳想象中要野。
之所以给李阳打这个电话，实际上就是为了探探李阳的口风而已。
作为和李阳一起从微末起家的哥们儿，于老四对自己的认知非常的清晰。他心里非常清楚，随着绥远集团越做越大，他的能力已经无法匹配得上集团这种发展的速度了。
哪怕是李阳带着他和马芸一起去了国内最好的emba进修，表明了不想让于老四落伍。
可是在学校里面看到书本都感觉头晕的于老四明白，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
但是他同时也清楚，绥远集团可能不需要一个初中文凭的总经理，但是却绝对需要一个能够凭借社会经验解决一些棘手问题的于老四。
就如同...前两年刚刚接收印刷厂，面对那些挤兑工厂的职工时那样。
一个企业不管有多么的光鲜亮丽，总有些不那么光彩的事情需要有人处理。
而审视了自己的于老四，觉得自己就是集团中最适合做这个的人选。
在给李阳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考量。不过想到李阳一向不喜欢太黑的手段，所以他才探探李阳的口风，如果李阳觉得五百万无所谓，那他就安安本本的给钱拿证据走人。
但是现在，李阳表现出了于老四期待的态度。
对付小人.应有的态度。
挂断了李阳的电话之后，于老四便马上拨通了徐敏的电话号码。
“于总，怎么样，你们那面决定了？”
很明显，接到了于老四的电话，徐闻有些兴奋。
长久以来因为求之不得而积攒的贪欲，让这个托普集团的经理对于金钱的渴望已经达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
听着电话中徐闻那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于老四呵呵一笑："徐总，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件事情我们会很快的处理。毕竟你手中的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有一定的价值，而且徐总你也是个畅快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对不对？”
"说得好！"
电话那面对于于老四的态度显然满意极了：“那于总，你是用现金还是什么其他的方式？"
"别急，徐总。”
听到徐闻急不可耐的催促交易，于老四勾起了嘴角。
冲着咖啡厅里带服务员招了招手，于老四嘿嘿一笑：“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就别在电话里面说了。我就在你们公司前面那条街的咖啡厅，要是不麻烦的话，还麻烦徐总过来一趟，咱们两个当面谈一谈。”
一面对电话那头的徐闻说着，于老四一面对走过来的服务员招了招手。
挂断了电话之后，他探身到了服务员的身边，低语了起来被于老四找上之后，徐闻就一直处于非常亢奋的状态之中。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已经在托普工作两年了。
这两年的时间，徐闻是眼睁睁的看着宋茹华，从一个快要破产的软件公司老板，摇身一变成为了目前国内炙手可热的高新产业明星企业家的。
这种华丽的蜕变，让徐闻看到了一种可能性——在这个疯狂的年代，任何一个机会,哪怕是看起来那么不靠谱，那么漏洞百出的谎言制造出来的机会，都能够让人一飞冲天！
但是在接下来的这些时间，这种宋茹华式的成功，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得到复制。
反而，是那些比自己后加入托普的干部，一个个靠着托普的大忽悠模式转的盆满钵满。
这让他备受煎熬。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看到别人赚钱，比他妈自己亏钱都难受——尤其是在别人赚钱自己不赚钱的前提下事实上托普的内部的高层，现在都是清醒的，而且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
那就是托普靠着目前这种模式，注定是不会长远的。
倾倒只是时间的问题，托普能够支撑多久，要看高新软件园这个商业概念还能够忽悠多久。万一哪一天政府对于高新软件园的项目反过味儿来，那托普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徐敏现在就连睡觉都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够利用好现在的职权，为自己谋取一个后路，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奠定一个百万富翁的基础。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于老四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对于这个来自绥远集团，而且对于托普内部负面信息特别感兴趣的高层，徐敏可谓是和他一拍即合。
如同站街女遇到了老嫖客。
现在又见于老四这么痛快，徐敏只觉得自己的未来，又着落了！
咖啡厅。
穿着呢绒大衣的徐敏刚刚走进门，便看到了端坐在咖啡厅角落对自己招手的于老四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客人，更没有什么熟人，徐敏淡淡的笑着走了过去。
“于总，我来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笑着看了看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就直奔主题的徐敏，于老四呵呵一笑：“徐总啊,别那么急嘛。来来来，先来一杯咖啡就，咱们俩慢慢聊。"
对服务生招了招手，替徐敏叫了一杯卡布奇诺，于老四弯起了嘴角。
"徐总啊，刚才我已经把你的事情跟我们李总请示了。对于你开出来的价格，我们李总觉得有些接受不了。”
"你什么意思？"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徐敏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不是我跟你说的好好的，五百万，只要你们满足这个条件，我就把视频和账目给你们。否则一切免谈的么？”
听他这么说，于老四呵呵一笑：“事情确实是这个事情，但是徐总啊，咱们现在是做生意嘛。既然是生意，它哪儿有一口价的呢？既然你坐地起价，那还不许我们砍一砍吗？对于托普的那些内部会议视频，以及你所谓的贷款资金往来账目，我们李总确实非常感兴趣。但是你也知道，我们李总想到的就只是一个能够拿捏住宋茹华，让他不敢对我们龙江电子信息产业园区再动心思的依仗。这个东西是可用可不用的，有的话最好，但是没有的话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你手里面的这些东西，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所以按照我们李总的意思，这些东西你如果能够提供给我们的话，我们顶多也就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
听到这个价码，徐敏想都没想直接将手中的咖啡顿到了桌子上。
并不正宗，甚至极有可能只是速溶咖啡假冒的卡布奇诺，在他巨大的力道下撒了一桌子。
"你们他妈的这么大的一企业，到底是有多抠门儿？我说的这些东西，是可以让宋茹华名誉扫地，让托普声名狼藉的！”
不顾桌子上的咖啡渍，徐敏将双手狠狠的压在桌子面上，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对于老四瞪起了眼睛：“这样的东西，你们就给开了一百万的价码，你们他妈的是打发叫花子呢吗？”
被徐敏死死的盯着，于老四也并没有惧色。他将身子轻轻的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淡淡笑了："徐总，话不能这么说。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而且…咱们就是说啊，这个跟咱们的开价没关系，纯属是我私人的一个小疑惑。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们，你就不怕宋茹华找你后账么？"
面对于老四的疑惑，徐敏深深吸了口气，面露不屑。
"你以为，我能做出这个决定，还在乎这些么？现在我在托普，一年也就是二十多万的年薪，外加上一点公司采购的外捞。林林总总也不过三十万左右。要是你们能够给得起这五百万，老子他妈的还伺候他宋茹华？说不好听的，托普现在这种经营方式，说不定哪天就他妈的暴雷了，到时候老子这个总经理，说不准也要跟着他们吃锅烙呢！还不如现在就拿了一笔钱然后走人，到时候托普和宋茹华怎么着都挂不上我。话说回来，就算是我把这些东西给你们，他宋茹华也不一定就知道是我做的。我们西部软件园这边虽然我是主要负责人，但是下面也有百十多号的员工，一些内部资料泄露出去，谁有什么证据，就飞的说是从我这儿溜出去的？”
“哦……”
看着徐敏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于老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的这般表现，却让徐敏更加的不耐了。
“不和你说这么多的废话，这笔买卖你们到底是做还是不做？我再跟你们说一遍，五百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要是你们能够接收，那我现在就去把那些东西给你送过来,要是不行的话，你他妈该哪儿去哪儿去，老子没时间伺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