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医生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什么病人都能很从容不迫,即便是从医多年的大佬同样有失常的状态。
在自己单位医院的手术间走廊里,深夜时分,朱会苍医生不停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手心用力揣摸着自己的心口,好比个心脏病突发的病人。 在白蔼蔼的天花板吸顶灯下,朱医生的面色是苍白无血,十指发抖,整个身体一颤一颤的。 接到他电话的于学贤医生,反而比他镇定多了,问:“你说什么?”“我说你老婆,你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吗?!”
朱会苍大声怒吼着对方怎么当个老公的。
他是知道,因此听到朱同事这么说很震惊。思来想去,于学贤医生说:“你好像不是妇产科医生。”不是怎么了?朱会苍继续怒喊:“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你赶紧到医院来吧。”
“你,你别太激动——”于学贤医生作为医生能从听觉上判断出朱同事声音里不对劲儿的颤抖程度,可真怕朱同事先出点什么意外。 “喂!”
朱会苍双眼大瞪着。
该谁激动?不是该对面这个老公吗?这个可能要当爸爸但是痛失孩子的男人。 于学贤医生说:“我会回去单位的,现在回去。问题她没给我打电话——” “她怎么给你打电话?她这么个状态怎么给你打电话?我跟你说,当初晓冰出事的时候也没可能给我打电话。”明白的,同事们全知道他们这对夫妻曾经出过的事儿。所以,于学贤医生说:“你冷静点,朱医生。”
“我想问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你还能叫我冷静!”
于学贤医生:你叫我怎么说好呢?我不让你冷静,我让你比我激动我老婆的事? 咚咚咚,走廊里跑来一个人,打断了他们的电话声:“朱师兄。”
“莹莹你来了。”
朱会苍看见她,似乎能松一口大气。
谢婉莹是眨了下眼,在必须思考下朱师兄怎么站在门口没进去救人。 朱会苍对她招手摆手:“你进去看看情况——” 师兄的语气里全是虚弱无力的状态,可想到是给怕得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句古话,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知道有多真实。 人类大脑的趋利避害是同受伤的多深相关的。所有看到这幕的同事可以想象到,哪怕之前只是听说朱师兄李师姐受到伤害了,可谁能想到这个伤害远比他们听说的要深得多。 “我和你说,于学贤,你别现在装你的镇定,等知道这孩子真的没了的时候,是你和她的亲骨肉没了的时候,我看你还怎么个镇定——” “我,我知道的,我想说的是——”明显和朱同事说不下去了,但是于学贤医生的口气里绝没有批评对方的意思。都是医生,能看出对方的伤口,于医生说:“你把电话给莹莹吧。”“给你电话,你和你于师兄说。”
朱会苍仓促地把手机扔给小师妹。
接过手机,谢婉莹边走边说:“我刚进来办公室找师姐。”“我问你,你看出你师姐怀孕了吗?”
听出于师兄的话什么意思,谢婉莹实事求是:“听到消息时我很意外。师兄知道师姐是经期来了是吗?”
“对。我让她悠着点,别太拼了。”
于学贤说,“当然,我现在会回去医院看她。你不用说你朱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