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是吧?谭克林的唇勾了下,突然道:“要不要我揭开白布,让你看看那人的脸。”
那瞬间,谢婉莹拿注射器穿刺针的手不由自主地哆了下。 视线慢慢从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望向了那块盖着病人遗体的白布。 不可能,她确定过的,昨晚那病人还活着。要是真死了,罗燕芬早和她说了。 转回头,对面谭老师薄冷的眼里貌似写了行什么。 她的手哆了哆。 “你也会怕了吗?想着是不是昨晚那个病人了吗?”
视线捉住她颤抖的指尖,谭克林勾起的唇溢出了抹冷笑,两只手臂抱在了前胸上。 他原以为她真什么都不怕了,真是变成冷血动物了。 因为他让她做穿刺,她真按部就班的做,过于冷静的姿态根本不像个常人。一个正常人健康人,再怎样都有畏惧的时候。如果她真什么都不怕,或许不合适做医生了。 医生要对生命有所畏惧的,对医学要有生畏的。 脑子和心理状态不是正常健康状态的人不适合当医生。他会把她送神经外科先去检查检查脑子。 好在,她总归是怕了? 一句低笑或是哼,从他鼻孔里轻轻溢出来,单眼皮的眼神望着她不像之前那刻那样冰凉了。 谢婉莹微低头,直觉告诉她不要去看。论怎么揪医学生的心态,她的带教老师绝对一绝了,让她再次佩服那个给她安排带教的高深人士。 “我慢慢揭开那张白布,给你瞧一眼怎么样?”
谭克林说,戴手套的手指伸向遗体脸上覆盖的白布。 呼吸吃了道紧,谢婉莹可以肯定到:老师的意思绝对是这病人是她认识的。 也是,谭老师既然不放过她,怎么可能只让她来这里做穿刺?肯定有什么大教育等着她。 被无菌手套包裹的指尖本身像手术刀,一步一步慢动作在白布的下边缘揭了揭,露出了病人遗体的一小块下巴。这一幕,好比恐怖片里的贞子要爬出井盖一样,越慢越叫人心头尖叫。 呼呼呼,谢婉莹肯定听见自己的肺在抽吸解剖室里的寒气,叫她全身发冷。因她反应极快的大脑已将这块小下巴联系到了某个她曾经见过的病人身上,对她发出了严重警告,铃铃铃似的在她脑海里大声作响。 “老师,我明白你意思了。”
谢婉莹立马顺应自己大脑的反应,说。 谭克林的手指一顿,并没有马上移开位置,问她:“你害怕了?”
“是,老师,我害怕。我怕是那个病人没得救。”
谢婉莹快速地回答着,怕一不小心老师直接给她揭开了。 “跪”,继续“跪”。这种情形下,“跪”的越快越好,绝对不会有错的。谢婉莹反复确定自己大脑里反馈的信息后,事不宜迟,承认“跪”。 谢婉莹的头低得很低,这时候情愿佯装举白旗。 她耷拉下来的脑袋宛如一只小鸵鸟似的,让他再次大大的意外。这学生聪明到这个地步,谭克林的眼里镀上了层铁青。她这个姿态,他得承认在她身上之前没见过。叫他唇里吐出的气息抹上了焦躁,让他想扔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