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病床?”
陶智杰问。 谢婉莹一双眼望到了室内坐在沙发上的阳阳小朋友,说:“20床病人。”
是他妈妈。医生姐姐要说他妈妈怎么了。阳阳的小心脏吧啦吧啦跳,小手怕怕地摸摸心窝口。 陶智杰拉着小朋友坐下,允许小师妹说:“你说。”
小师妹如果说的是坏消息,肯定不敢当着小朋友的面说,只能是好消息了。 “师兄,可以给20床再做个心脏彩超吗?我怀疑她这个情况不能排除心源性的问题。她临床有些指标不太符合肝源性腹水。”
谢婉莹说,“下腔静脉的造影最好做一做。哪怕是要出院,搞清楚是哪里的问题,药物对得上病因,病人才可能真正好起来。”
“下腔静脉造影不是不给她安排做,要安排的,是她家里人突然说不做了。”
龚翔斌插进来说道。 “家属如果是担心费用的问题,我们可以和家属解释清楚一些。这个病因查准确,之后吃药有针对性,不会浪费钱。”
谢婉莹说。 是家属治到没信心了,感觉病人在医院里怎么治都没有好转,纯粹浪费钱,所以想干脆叫病人回家等死了。 龚翔斌叹叹气,当着小朋友的面不好说你妈妈等死类似的话。 病人家属不懂医学可以没信心,但医生不可以先没信心。谢婉莹一想,直言:“医生是战士,不可以先宣布投降的。”
小师妹这话叫戳人心肺了。 陶智杰不由笑了一声出来。 他底下人果然听了她这话,朝她瞪眼了。 “你——”龚翔斌扶着脑袋,想她这话也没错。他是快没信心了。 “病历拿来没有?”
陶智杰向来提意见的小师妹伸出手。 眼见陶师兄有兴趣了,谢婉莹赶紧把带来的20床病历递交上去给师兄查看。 坐在医生旁边,阳阳的小眼睛小心瞄瞄现场每个医生的表情,小鼻孔呼呼喘息着:他妈妈接下来会怎么样?希望医生能救救他妈妈。 “找家属过来,再和对方谈谈。之前用过点心血管药物,效果还不错。”
陶智杰重新查看下病人之前的治疗方案和病程记录说。 “她是乙肝患者,不太可能说完全是心源性的。”
何光佑比较慎重地补充意见,病人这情况哪怕心源性也没用。肝硬化是绝对的了,到时候只能继续等肝移植。 这个问题陶智杰肯定考虑过了,否则不会说依从家属的要求让病人出院。从纯医学理论上来推断,没有可供移植的肝脏,阳阳妈妈终究继续是死路一条。 谢婉莹却不这么想,说:“减轻症状,一步一步来,给她争取时间。病人每多活一秒钟都有生命的意义。这是医生的价值体现。”
“对,我会陪我妈妈,到时候我也长大了。”
阳阳虽然听不懂医生们说的医学术语,但是认可姐姐现在说的这句话。 对于这种像既定死亡期限的病人,对家属来讲压力很大,对医生来说一样压力山大。和谢婉莹说的一样,有些医生给病人治着治着自己先信心全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