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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搔首弄姿的小分队20(1 / 1)

和卓坐在马车里随着车轮的转动颠簸,华雀靠在车厢上小憩,芒刺处理得不太好的伤口渗出血来,额头上微微起了汗。

和卓轻手轻脚地执起手帕给他擦汗,华雀眼睛掀开一条缝瞧过去,抄抄手。

“别折腾了,有花小子的回魂,他这样的伤势根本就没什么。那可是个好东西啊,老头子要了那么久都没能抠过来一粒,最后被这木头吃上了。

现在他要好起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等我们找到了新鲜的半边草,这小子立马就能醒过来,壮实着呢。”

和卓捏紧了手帕,“爹爹。”

华雀慢慢睁开眼,“别叫爹,还是老头儿中听。”

和卓咬咬唇,低下了头,“老头儿,你说,我的血,对他有没有用?”

华雀颤了一下眼皮,冰冷地看过去,有些怒意,“你的血?你的血能浪费在这个地方吗?血是什么东西?血就是命!傻不傻!”

他放缓了语气,“如今借着这个由头出了风满楼也好。陈季良战功赫赫,皇帝不忌惮,皇后可是看不下去。这京都啊,可是要不平静了。

高官厚禄,皇室族亲之间的争斗,掺进去的人才是愚蠢的。狡兔死,走狗烹,为上位者卖力的,没一个好下场!

尔虞我诈,须臾奉承,哪里都是虚情假意。哪里有平民百姓过得自在?只要不愁吃穿,那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和卓沉默地坐在那里,抿抿唇,“我总感觉,楼楼是故意的。”

华雀笑了一下,“那是自然。花家那小子,别看他傻,在一些事情上警惕着呢!你以为什么都这么赶巧?

偏偏在你要刺杀他的时候他拒绝了喝药,这个时候芒刺又跳了出来。明明就已经被派到了边境,我们的线人都说过了城关了,却又在关键时刻跑了出来。

撇下这个不说,北夏大晟又正好休战,陈季良好死不死跑了回来,把军规军纪视若无物。他平常,可不是那么混的人啊。

这其中,说没人在推动,呵呵,我可是不信那。那皇后,还有她那个儿子,早就巴巴地盼着陈季良犯个大罪,把人扳下去呢!”

和卓微微睁大了双目,“你……都知道了。”

华雀眨眨眼,“什么知道了?”

反映了一下,拍了一下脑壳,“哦,你说这个呀。那是当然啦,我是谁?华佗和扁鹊的完全体,你那点药理,我不凑过去闻,就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他踢了一下芒刺,“你呀,也就只能骗骗这小子跟他的主子了。”

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和卓问他是不是知道了她是北夏的人甚至为了报仇做了错事。

华雀承认的却是另一件,他知道和卓给银灯的药做了手脚,但是却从来没有揭穿。

就算如此,和卓也是真的被惊到了,原来,华雀一直都知道。

或许,他根本就是最明白的那个人。也许,他根本就不是分不清华柳柳和和卓,而是一时兴起。

如今再想想当初他教自己认字写字识药材,甚至有些细思极恐。

一个神医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怕是知道的第一样东西就是药材银针,怎么会不懂岐黄之术?更遑论是连药材都不认得?

和卓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华雀早就知道华柳柳死了,她不过是一个代替品,一个试药用针,传承医术的代替品。

可是啊,和卓生不起一丝恨意来。

就算知道和卓是北夏的人,也没有因为国家敌对而下毒手。那些关系和在意是真的,那些谆谆教诲也是真的。

她没有资格去恨,华雀救了她,给了她父爱,给她温暖,给她家庭和亲人。

现在静下来再看,就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瓜。

那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怎么就会被鬼迷了心窍,一定要杀了花云月呢?明明那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来着,他们还相处的那么好,那么好……

那样温暖的一个人,她怎么就下得去手?

从前到后联系起来,就会发现银灯给了她不止一次的机会。

他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才会像是算好了一般,芒刺倒下之后,华雀就立刻被推了出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芒刺被抬到了马车上,就像是要赶着他们走一般,东西什么的都收拾好在上面。

她的动作丝毫逃不过他的眼睛。

马车带着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群山围绕的小地方。

人烟稀少,只有一个茅草屋伫立在那里。

赶车的人把芒刺抬下来,和卓摸摸桌子,房子明显就是被仔细打扫过的,她突然心头发紧,觉得银灯在谋划着什么,也许是很危险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也没什么资格再去管了。

芒刺在这里修养了半年有余,隆冬已过,春至越过了山野,夏气渐渐骚动,要蒸腾起来。

回魂是个好东西,损了心脉的芒刺又在奔波了一天一夜之后,竟然还渐渐恢复了过来。

华雀把芒刺当成了新的实验品,一味一味药地加,根本不像是治伤,倒像是在研制新药。

本来早就能好起来的伤一拖再拖,芒刺直到现在还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比和卓还要柔弱。

和卓放下了过去的一切,看透了一切,不再纠结那些事情,想要平平淡淡地过活了。

小茅屋离着人际繁华的地方有一小段的距离,和卓按照华雀开出的药材名字出来到药农交易市场采买。

“老伯,你这白皮怎么买?”

坐在墙角的卖药老人站起来拍拍衣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姑娘,一吊钱。我这白皮可都是好药材,值这个价!”

和卓捡起一片闻了闻,看样子像是行家。

老头看和卓娴熟的动作,笑道:“姑娘慢慢看,老头子别的不敢说,这药材肯定是好的!”

看和卓还要再看一会儿,他干脆又回到墙角坐下来,躲在阴凉地。

“哎,王老头儿,听说了吗?”旁边的药农凑过来,小声说,“这一仗,又败了!北夏那蛮子,收了八座城池,绕过金河山,又攻过来了!”

“真的?”

“哎哟,真的!我也听说了!”

“听说北夏去年风雪恶劣,到了今年春天,那雪化成水,好一准儿养了一地的草哎!那牛羊长得壮实着呢!这北夏,是要缓过气来了!”

“缓过气儿?怎么没都冻死在那里!这北夏没个好东西!过得好了要打仗,过得不好了还要打仗!没完了还!”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规规矩矩地活着不好吗?非要打仗!你说咱们缴赋税,征壮丁,一年又一年地往北边儿送人,有几个回来的?”

“唉,我邻居家那小儿子还在战场上呢!说着快回来了,快回来了,到了最后,哎——找不到了,那老太直接疯了去,到现在,也快不行了。说着好人有好报,临了了,却是这么个下场!”

“哎,咱们这些小人物哟,苦一点就苦一点,总比那丢了命的好。”

和卓愣住了,她捏着白皮的手指略微发白,使了力,白皮就碎在布袋里,和那些干瘪的混在一起。

北夏没一个好东西?

身为北夏人,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敌对终究是敌对,再怎么也不会握手言和,就算是签订了契约,也会在暗地里唾骂,怎么都看不顺眼,只要曾经结过梁子,有过战争,那些历史就永远不会磨灭,时时刻刻都要提出来翻一翻旧账。

更遑论,如今正值战争,双方交战,血肉腾飞之时?

只不过……怎么会败呢?陈季良那么厉害,再怎么也不会败退的这么厉害。

“老伯,你们说大晟打了败仗?那……翊王呢?他在军中,怎么会打败仗?他不是战神吗?”

老人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叹口气,“什么战神?在战场上再厉害,也斗不过命啊。早不知死在哪里了。”

和卓惊了,“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翊王,是皇帝的儿子吗?”

瘸腿的老人笑了,”是天皇老子的儿子又怎样?这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就是啊!翊王早就在半年前就死了。听说是得了急症,当天晚上就不行了。”

“哎哎哎,你们几个老不死的!谁准你们在这里摆摊了?教保护费了吗?!”一个大腹便便的华衣男子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跟班,谄媚的样子让人看了犯恶心。

老人们作鸟兽散,方才还说的热闹的,如今直接一把揪起自己的药袋子跑了路,看那腿脚轻快的样子,显然是做了不止一次。

瘸腿的老汉落了后,被男人的手下拦了下来。

老汉讨好地皱起脸,“哎哟,郭…郭公子,您看,我这就走,这就走。”

“切,说走就走,你当本公子是死的吗?啊?要走可以,东西留下,还有,那那那那,保护费!赶紧交了,我就不找你麻烦了。你说是不是?”

“哎,是是是。”

男人一脚踢过去,老汉被踹翻在地,“是什么是!你倒是交啊!”

白皮撒了一地,老汉颤着手去捡,男人不耐烦地扭扭头,“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些破烂东西!”

一脚碾上去,本就晒得干干脆脆的白皮直接被压成了碎片,混在泥土里,筛不出来。

“老伯,你的白皮我都要了。”和卓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汉,把老汉扶起来。

“哟!这哪里来的美娇娘?本公子怎么没见过?”男人摩搓着下巴猥琐地看过去,眼中都是兴味。

和卓看过去,勾起一个恶劣的笑。

“哎!啊呀!饶了我吧!姑娘,侠士,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不长眼的吧!”

男人鼻青脸肿地往墙角蜷缩,看起来又滑稽又可怜。

和卓拍拍手,“哦?那……本姑娘有件事向你打听。”

“我我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您您问,您问就行!”

和卓严肃了神色,男人立马把皮绷紧了。

“我听说,陈季……翊王,他得了急症?死了?”

男人擦了一下流到嘴上的鼻血,“这事儿啊?这事儿我我我,我知道。”

“这事儿闹得挺大呢!皇上下发的布告是说,翊王得了急症,没两天人就没了。”

“不可能!”

“这这这这,这布告上是这么说的呀!我怎么知道啊——”

和卓一脚踹在墙上,疾风擦着男人的耳朵过去,男人机械地扭头,墙上裂开了几道缝隙。

男人咽下一口口水,有些大舌头,“我我我我,我有个兄兄兄弟……就就就在京都……”

“把舌头给我捋直了!”

“嗷呜——!是是是!我兄弟说,这翊王实际上根本就没死,说不定啊,就是皇后看不惯他,把他给搞下来的。看着什么都对,可是呀,我兄弟说,就在翊王死的那一天,京都最大的花楼也被抄了。动静大的很呢!”

“最大的花楼?”和卓心中一跳,“莫不是……风满楼?!”

男人愣了一下,”姑娘也知道风满楼?”

和卓之前的不祥预感果然印证了,“风满楼被抄了?怎么可能?”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风满楼在这个时候还做生意,那些官员商人把钱都扔在了花楼里,国库空虚,根本就没能力支撑这场仗。要官员掏出自己的家底儿又不可能,只能用风满楼来填空子了。哦,这是我那兄弟说的。”男人小心地瞄着和卓,小声补充。

“不会的,皇帝不会那么轻易就抄了风满楼的!风满楼可是皇室的依仗啊。”和卓不敢相信,风满楼作为大晟的强大奶妈,竟然就这么挂了。

“那有什么?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可是我爹说了,大晟本来就容不下风满楼的。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没有二主,皇室就应该是独大的,怎么会容许风满楼骑到他的头上去?

说着风满楼效忠于大晟,可是要是风满楼看不惯当今皇帝,要扶持自己的人,得到风满楼的支持的才能稳稳地坐上皇位,到了最后,皇帝还不是一个傀儡?

风满楼就像是摄政王,把经济命脉抓在自己手里?风满楼想推谁当皇帝谁就是皇帝,那不就是整个国家都笼罩在风满楼的控制下?有这么大的隐患,谁还敢留它?

再说了,当皇帝为的是什么?要天下人都臣服于自己的脚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唯我独尊,说的就是这个。要是做个决定还要看一个花楼的眼色,那这皇帝也当得太糊涂,太憋屈了吧?

反正要是我,我才不做呢。”

和卓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男人,她想起了什么,眯了眯眼,“你爹是谁?”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身份很金贵来着!怎么能就这样任人欺负呢?立马换上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我,我爹是巡抚!怎么?怕了吧?”

和卓笑了,像是哄骗小孩的怪蜀黍,“真好。你爹叫什么名字呀?”

男人哭了,“郭郭郭椒——”

“郭椒?”和卓挑挑眉,“这不是牛吗?”

不对!郭椒!

那个日常顶撞皇帝,把皇帝骂得不敢上朝,最后因为皇帝出游太过铺张,站在宫门外头骂了三天三夜,最后被实在忍不下去的皇帝,调到了边远小城里做了巡抚的耿直老头儿!

那个被人戏称为浑身都是嘴,出口就是怼的难缠的郭椒?

出了名的怕老婆,也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可惜好人没好报,老来得子,却是个先天智障的。

先天……智障的……儿砸?

和卓看过去,有些魔幻,所以,她打的是郭椒的命根砸?!

“夫人,就是这里!少爷就是在这里!”巷口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

和卓觉得自己这次,摊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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