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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6 章 万咒皆终36(1 / 1)

不远万里降临神山的客人应如何对待?

一只夏虫曾从它的主人那里听到过答案:不该久久羁押,如同一只鸟儿。

“大人,今日我从外面过,高庭神殿大门的倾斜迹象开始明显了。”萤虫跟在楼罗伽身后,脚尖浮动,掠过满地白霜,“不出三日,云之上的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

它的缝隙将越来越小,总有一天会拒绝所有的星子入内,将庭院与神山深渊隔绝开来。

往日,深渊到外庭,努努力还能上去,外庭进入次庭就需要借助工具,次庭到高庭……说实话,一般人爬不上去,这也是为何高庭之人总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原因。

而如今世界重组后,深渊的进出口都被把守,一个来自高庭,一个通往神山。

从神山过是天方夜谭,若想从深渊脱困,就要从底部往上直达高庭。

高庭之于深渊,犹如空中之于地面,东西在引力的作用下坠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若要它飞起来,便切切实实难如登天。

深渊是真的会变成一座坟墓,变得与它的名字相符。

思绪万千,萤虫仰望楼罗伽,他的背影那么漆黑,衣袍浓重到不论透过何种滤镜去瞧都只剩墨色,她有些疲累,停下来喘气休憩。

楼罗伽不答话,也不曾停顿,他总是迎面向上,头也不回地奔赴神山。

黑色在雪山中算是显眼,但萤虫也不敢真的落后太远,须臾片刻便重新迈步跟上去,

神山撼动,远处传来熟悉的灵息,萤虫松下一口气,今日算是幸运,往日里十次有十次都空无一物,若要有收获,需要再来十的次方。

楼罗伽仰望天色,又瞧向灵息所在地,竟然不再走山巅的窄路,转身侧着身子跃进谷底,那一瞬,凛冽风雪刮过脸颊,他隐在黑色兜帽中的面色愈发青白,像只刚爬上岸的水鬼。

“大人!”萤虫几乎跟不上,她费力地穿梭过裂谷,底部的冰雪如吸血的蛭虫,吞噬她的星光。

“大人不必着急!”她察觉到楼罗伽的急迫,卷起袍边滑行,“先前算过日子,我们与银灯大人的会面中有大约有七次是在他养伤期间,七日已经足够他恢复星力,神山不比庭院,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

今日确实进山稍晚,风雪又大,楼罗伽着急也正常,但在神山乱了节奏是大忌,尤其是银灯所在的时间段,神山只会更凶险,稍不留神,就会葬身于此。

眼见楼罗伽置若罔闻,再往下便是结满冰锥的冰窟,现在神山不稳,那冰锥如千刃挂壁,锋利无比,砸下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萤虫大胆地扯住楼罗伽的衣袍,“银灯大人会担心的,大人!”

楼罗伽猛地一顿,深深看一眼萤虫,随即毫不犹豫地顺着雪坡跳下去,像一块石头般砸入冰窟,风中还萦绕着他低沉的话语,“顾不了那么多。”

萤虫张张嘴,又不敢高声语,犹豫中,谷底突然中邪一样猛地塌陷,山上积雪顺坡而下,霎时间冲破冰窟,全面崩塌。

楼罗伽道自己从没有过好运气,却也道自己从不信这东西。

萤虫匆忙化作流光,寻到楼罗伽踪迹,贴附于袖口时,已经到了对岸。

与往常一样,雪崩后白雪倾泄,填满狭长幽深的冰谷底,在那之上,石怪银色的骸骨也与通明的冰雪一起融化,变做潺潺细流。

萤虫幻出形体,蹲在大小错落的水洼溪流旁,感受着此地逐渐散去的光明力量,“大人,从水面结冰的程度来看,银灯大人已经结束战斗许久了,您看,连块大点儿的骸骨都没有。”

是的,石怪的骸骨消融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莫说是萤虫,就连楼罗伽也惊到了。

那石怪的出现和消失都不符合常理,仿佛它忍受严寒从冰雪中长出来,就是专门为了银灯一样,旁人都不行,只银灯带着热意靠近时,它才轻易地被分割,被粉碎,化作虚无,彻底地消于此间。

唯有银灯,能真正杀死它,融化它。

楼罗伽环视四周,目光一顿,身形消弭。

萤虫紧随其后,与楼罗伽一同停在山崖下,那里停留着一具庞大无比的骸骨,骨尖耸立时,如次庭的参天巨树。

“这,这是……”萤虫眉头紧皱,心中惊骇不已,“这不是石怪的骸骨吗?为什么没有消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它是我杀的。”楼罗伽抬头仰望上面凸出的那块巨石,目光游离,落在山崖上隐隐约约的攀岩石块上,猜出大致,“是雪崩把它推到这里的。”

楼罗伽快要忘记那天的场景,如今猛地瞧见这只石怪骸骨,却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又想起先前那个梦,那个他变成石怪的梦,好像他真的被冰雪推着掩埋,孤零零地趴伏在这里。

“好巧不巧,偏偏要在这里。”楼罗伽的神情怪异,他望着嶙峋孤立的骸骨,像是在跟它对话,“怎么,你想要再见着他?”

萤虫惊悚地看向楼罗伽,只见他被冰锥刺伤的臂膀微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道,“可惜了,他只从这里路过了一次。”

言语落地,楼罗伽竟突然抬手折断了那骸骨,骨刺扎入手掌都未在意,只把那沉重摧倒在地,沉入层层冰雪中。

那疯狂的模样,像是杀了一个人。

萤虫噤声不语,她见过楼罗伽发疯,因此,直到与楼罗伽一同站在洞窟里,也不敢开口问任何事情。

洞中不似往日温暖和煦,可桌子床铺以及未熄的篝火,都昭示着时间没错,那为何洞内没人?

石心没有在篝火中点燃,洞顶的符文失去能源而停止运转,使得洞内温度骤降,哪怕无风侵袭,也倍感寒冷。

萤虫无法支撑,她封闭意识,化作流萤,停靠在洞顶符文中。

楼罗伽在洞内枯坐,良久,才抬头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床脚挂着的圆筒上,那是银灯新添置的东西,他还未见过。

旁边遮掩着藏了几罐笔墨,想必是未来的哪个他带过来的,如此昏暗,还要趴在这里用眼睛,楼罗伽不由得有些埋怨那个自己,怎么纵着银灯这样做。

说起来,今日银灯的伤势不知如何,看这情况,应该好得差不多。

盯着看了一会儿,潜意识里竟泛出种熟悉感,他突然起身伸手取下那圆筒,正要掏出里面的东西,洞外传来一丝响动,紧接着,银灯衣袍微扬,款款而入。

楼罗伽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他把圆筒里抽出一半的东西按下去,随手放回原位,抬头望去,目光炯亮,“你上哪儿了?眼睛怎么样?”

“还有些模糊。”银灯翻开落满雪的兜帽,抖落一身冷意,“碰见了两个迷路的小星子。”

“……是吗。”楼罗伽向银灯走几步,一错不错地望着他,目光露·骨,他知道银灯还看不清明,如此,才敢明目张胆,“你把他们送出去了?”

“嗯。”银灯走到篝火前烤手,抬头隐约看见圆筒并未封口,他也不甚在意,“你看见了?”

“没。”楼罗伽走过来挨着他站,凑得很近,挡住洞口丝丝缕缕的寒风,“没来得及。”

闻言银灯拎起圆筒,和煦的笑意融洽,又问他,“想看?”

“嗯。”楼罗伽没有撒谎,他确实对那张图画抱了几分好奇,小时候匆匆一瞥,竟想不起一星半点,他记忆向来不错,此种情况算是罕见。

他都这般承认了,按银灯的性格来说,应该会把那东西给他看,但出乎预料地,银灯竟然封起了圆筒,煞有些郑重其事,“还没有画完。”

“那你画完了可以给我看吗?”楼罗伽直觉那个东西很重要,紧接着询问,见银灯微怔,又重复,“可以吗?”

银灯没想到楼罗伽还有这样执拗的孩子气,他轻笑,“当然。”

“这算是承诺吗?”楼罗伽不信般,朝银灯索要一个肯定。

“……算吧。”

听银灯说到这里,楼罗伽突然想起什么般,“既然是承诺,就没有不兑现的道理,是不是?”

“自然。”

“那……”楼罗伽跨两步走到银灯面前,微微低头,声音压得很低,透着些危险,“上一个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

“啊?”银灯此刻才是真的懵了,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有对楼罗伽许诺,“什么承诺?”

“你说过的。”楼罗伽凑得很近,他的手越过银灯按在墙壁上,具有压迫感,却不曾与银灯相贴,尚且保留一丝距离,“若我走出神山,你就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啪,银灯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意识到楼罗伽说的承诺是什么。

方才那个小孩离开之前曾问过他是谁,他是怎么说的?他说,等你出了神山,我就告诉你。

什么情况?

“你,你……”银灯眉头微皱,他不由得困惑地笑出声来,“你怎么会知道?”

楼罗伽不答话,只是认真地看着他,银灯见他不似开玩笑,也认真起来,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莫非是楼罗伽跟在他身后?不可能,那样空旷的雪原,若楼罗伽在身后,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还是说,楼罗伽在他的身上下了追踪阵法?不会,历史记载中,阵法的大范围使用还要好多年以后,而且,以他对阵法的精通程度,不会毫无察觉。

那……等等,那个小孩说,他叫什么?

六……六加什么?对了,六六加——楼罗伽!

银灯心中骇然,此刻更加迷惑,如果所有的手段都无法使用,楼罗伽的意思,他知道那句话的可能,这一切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那个小孩就是楼罗伽!

可,这怎么会呢?

银灯仰脸望着人高马大的楼罗伽,硬往一起攀扯的话,脸上确实有几分与那小孩相熟的迹象,可这差别未免太大了。

如果说那小孩还是块灰扑扑的砾石,在光芒之下了无遁形,那眼前的楼罗伽就已经内部发晶密布、光芒暗转,如边角圆滑的墨玉,光线掠过也会被吞噬踪迹。

要经过怎样的打磨才会如此?

不对,就算他们是同一个人,也说不通的。

他前脚刚送了那小孩出去,楼罗伽又切切实实站在这里,这又怎么解释?人莫非会在一天之内返老还童?怎么可能。

“你,你可以穿越时空?”银灯直接从‘那小孩就是楼罗伽’的基础上来推断,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再不然,就是他出现了幻觉。

“怎么会。”楼罗伽歪头听银灯的猜测,难得露出笑意,谈及后半句,看着迷惑不已的银灯,眼中亮意微微黯淡,喃喃道,“我若会穿梭时空……我不会。”

痛苦无法抑制,他别过头去掩饰自己的狼狈,有些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

“神山的时间是错乱的。”银灯明白过来,心中积攒的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楼罗伽每次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有时青涩,有时熟稔。

为什么昨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就会忘记,为什么会带过来他未曾要过的东西,为什么词不达意,为什么小心翼翼,为什么会问他那个问题——

银灯想起伪天道说的那个数字,心中浮现一个猜想,若果真如此……

他仰头望着楼罗伽,一错不错,“这是你第几次见到我?”

“八千。”楼罗伽像知道银灯会问般,板着指头仔细算了很多次,将这个数字牢牢记在心里,“八千六百九十三次。”

“八千多次啊。”银灯贴着楼罗伽的脸颊,既心疼,又难过,“那你一定很辛苦,那么多次往返神山,一定很辛苦。”

银灯的脸庞和手指都未回温,贴过来一片冰凉,但楼罗伽的心口很烫,宛若发光体一般运转满腔热意,灼灼燃烧。

那一瞬间,楼罗伽觉得他终于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

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银灯那天的话语,银灯曾说,‘爱,就像你和我。’,那是什么意思?他想了很多年,都不曾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以前,他总想着,若把神山时间错乱当做前提,那银灯说的故人或许就是他自己,但后来反复回想,又觉得不是。

不是他,所以银灯才会说‘原来他此刻就存在了’的话。

是啊,银灯明明见过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存活于此间?那个故人指的是另外一个人,或许是和他一样存在于此间,又知晓神山秘密的人,又或许,生长在看不见的遥遥未来,他无法企及的地方。

故人是谁?对银灯重不重要?和银灯是什么关系?银灯会不会像他思念银灯那般——思念那个故人?

会吧。所以银灯才会提起他。

可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呢?

楼罗伽曾萌发出一种强烈的嫉妒心,烦躁押解着他,让他坐立难安,但见到银灯时,又全部按捺下去,犹如关上盒子的潘多拉。

他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孱弱,那个戒环、那株没有刺的小花也变得面目可憎,跟每日出现的石怪一样给予他强烈的不安与危机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极度疯狂时,他甚至在梦中呓语,对银灯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去养你的指环,这样我也能融入你的骨血,徘徊于你的指尖。’

清醒时,他也想问一问那个故人到底是谁,但又不敢,害怕,莫名地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这害怕不知从何处生长出来,只一瞬,就满是爪牙。

楼罗伽看得明白,银灯或许爱他,但那爱中又透着一种极薄的隔阂,就像是爱屋及乌,对别人的爱转移过来般,夹杂着些克制。

就算如此,他也愿意捧着那残缺的爱,日日提心吊胆。

可不知为何,此刻,那种克制突然就消失了,他好像得到了银灯全部的爱。

那天,银灯抱着楼罗伽,体温相融,“今天,是我杀死的第五百四十七只石怪。”顿了顿,他的星光从周身散出落在楼罗伽肩膀,悠悠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如果下次你再不走寻常路让自己受伤,我就要生气了。”

楼罗伽不适应地回环住这个人,声音闷闷地,“嗯。”

后来他们相见时总会彼此询问。

“这是我第九千六百次见到你。”

“今日的石怪是一万两千八百六十。”

……

“今日杀的是第几只石怪?”

“一百多只……吧?”

“我给你带了笔墨,你可以记录着算一下。”

“嗯,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把洞顶符文修改一下,这样就能看出它启动过多少次。”

……

“今天第几次见我?”

“八十五次。”

银灯默念着这个数字,转头看向洞顶符文,那里已经启动了两万零七百四十三次。

……

直到某日,银灯将石心扔进篝火,符文的数字往上一跳,变成整三千,楼罗伽披着一袭黑袍进来了。

他怀中抱着一堆东西,还带了几件厚实的衣袍,进来扫一眼符文,顿时放松不少,“今天是两万一千九百。”

银灯接东西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多少?”

“两万一千九百,”楼罗伽笑意微敛,“怎么了?正好一个甲子。”

一个甲子?

原本银灯还算着他们可以再见的次数,却没想到在这错乱的时间里,一切的到来都如此猝不及防,让人毫无准备。

楼罗伽见银灯脸色苍白,不由得微微皱眉,他抚上银灯的额头,担忧道,“不舒服吗?”

银灯错眼,瞧着面前露出关切担忧的人,勉强露出笑意,“没有。”

一个甲子……要怎么告诉他,或许今日过后我们便不能再见了?

无法开口,却又怕楼罗伽会像个傻子一样日日奔赴神山。

伪天道说银灯只能在神山存活一个甲子,那一个甲子之后呢?他会怎样消失在这里?他会怎样死去?

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银灯抱住楼罗伽,汲取他的气息与温度,“没有,我就是……很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我知道。”楼罗伽回抱住银灯,并没有不知所措,好像这样的话语听过了千百次,但尽管如此,还是泄露出愉悦笑意,“我也想你,每次进来都盼着见你,失败的次数越多,我就越是想你。”

原以为在异世轮回中寻找是苦难,却没想到这苦难,这等待与失败于他而言已经是尝惯了的,如此,才能那般坚磐,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追赶过来。

银灯没有开口阻碍楼罗伽继续奔赴神山,劝是没有用的,如果他是楼罗伽,也必然不会听劝,一切都要等时机将至,自己明白。

他只是揪着楼罗伽的衣袍,抱得很紧,好像他们这样,也算是共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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