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厂有门禁,江瑛进不去,她就转到了电子厂后面的一条街上,这条街上人头攒动,有卖衣服的,有卖锅碗瓢盆的,有卖床单被罩的,应有尽有。
后面是店铺,前面是铺开的一块块油布,上面摆着些东西,这都是摆地摊的,忽然听到一声,“市场监察的来了!”
江瑛抬头一看,远处一辆市场监察车开过来了,车窗里露出两个穿着制服的人,那车开的慢悠悠的,大喇叭里喊出声音,“这里不准摆摊啊,赶紧收了收了。”
地上的人们,将油布一兜,站起来就跑,江瑛被奔跑不及的人差点儿推个跟头。
有人跑的快,就有人跑的慢,市场监察人员每次都能抓到几个,没一会儿,几个跑的最慢的摊位就被围在了正中间。
江瑛看不见里面,但能听见动静,没一会儿里面就吵上了,“把我东西给我!”
“不给!跟我们回所里!”
“去你妈的!你管的着吗,那么多人你们不管,就盯着我们这些女人不放,我呸!”
“还敢骂人!老实点儿,跟我们回去!”
只听到里面尖叫一声,“我就是砸了也不给你们!”
然后就是扔东西踹东西的动静,旁边还有个女声在不停的劝,“声声,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不行!”
闹成了一团,江瑛听得热闹,她挤进去一看,四五个穿制服的人,围着几个摊位,其他摊位都老老实实的兜着自己的东西,唯有两个女人站在正中间,一个正在闹腾,一个正在劝,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内衣内裤,还有卫生巾之类的女性用品。
那个劝的一看东西全丢在地上,粘的都是泥,全都废了,她蹲在地上啜泣起来,闹腾的那个气的胸脯起伏,脸色通红,肺都快气炸的感觉。
气成这样了,还不忘对着地上哭的同伴说,“你哭什么哭,别哭了!”
监管的人一看,东西也糟蹋了,肯定没办法卖了,人弄回所里也没什么用,闹腾的更厉害,教训了几句就走了。
人群也散了,反正每次来都会整治几个,杀鸡给猴看,谁赶上是谁倒霉,这对姐妹赶上就是他们倒霉了。
江瑛在一边看得眼熟,她忙拿出那照片对着看一看,这不就是那两个人吗?
照片中只看到了两个人的脸,不知道她们的身影,这么看上去,两人长得还是有些差别的。
一个结实凶悍,脸上就带着股狠劲儿,一个瘦巴一些,眉宇之间有些怯怯的,但看上去都和袁星云有些像,或者说,都和钟佳宁有些像。
但不同的环境造就人不同的气质,钟佳宁养尊处优,吃穿都好,带着一股富家子弟的悠闲和大气,没有那股子穷酸气和小气劲儿,也没有为了生活而拼搏的厮杀狠厉。
这两个姑娘,一个带着股悍气,一看就是经常吵架的主,火药味十足,另一个怯怯的,一看就是经常说对不起没关系的那种人,两人身上都有艰难生活的痕迹。
说像,也有一些像,说不像,其实也不是很像,当初一母双胎的两个孩子,经受了不同的生活洗礼,脸上的肌肉走向都发生了变化,看起来总是差了一些。
江瑛没有冒然上前去问,而是远远的观察他们,那个站着的叱责道,“真是没用,整天只知道哭哭哭,人家抢我们的东西了,你还不跟他们拼命。”
那个蹲着的站起来,边收拾地上的衣服边说,“他们是男人,我们是女人,怎么拼的过他们,再说了,我们一闹腾,就被带走了,还不如服个软。”
“你真是笨,我们女人拼命,跟男人不一样,谁让你去跟他们打了,你打肯定打不过,当时我跟他们吵,你上去抱住那个头儿,然后大喊他非礼你,不就完了吗?”
蹲着的那个停了一会儿,“我不干,谁愿意干谁干。”
“真是死心眼儿。”
两个人将东西全部收拾到油布里,找了个地方慢慢擦起来,将那些有包装的,比如卫生巾之类的,全部都擦干净,擦不干净的就装起来,然后找了个地方又重新摆起了摊。
不知不觉间,市场监管人员走了,那些摆地摊的就又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一样,又摆满了整条街。
江瑛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准这两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放大来看。
她一会儿觉得厉害的那个,像是袁星云的另一个女儿,一会儿又觉得不太像,但看另一个,更不像。
袁星云事业心很重,钟佳宁更是十几岁就敢跟钟子修干仗,那她的另一个女儿,怎么也不该是个哭包才对?
正在这时,对面街上走过来一个穿着就很骚包的男人,他慢悠悠走到两人跟前,“你们是怎么回事?听说今天被抓到了?”
凶的那个骂道,“关你屁事,滚你的!”
软的那个点点头,“对,市场监管的人刚走,阿文,你是下夜班了吗?”
阿文伸了个懒腰,“那种大夜班,谁去上啊,我昨天晚上去网吧呆了一晚上,抽抽烟喝喝酒,打打游戏吃吃烤串,不要太爽!”
“你怎么又没去上工,工长上次不是说过了,你要是再不去,就开除你吗?”
“管他去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凶的那个一推他,“滚一边去!靠女人养的软饭男!摆什么大爷谱!说什么大屁话!”
完了,就因为这一句话,又闹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