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弦乐看向坐在对面的周乐宁。
“乐宁,你对天平游戏的了解有多少?”
“不多,它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周乐宁想到这儿脸色一白。
闵弦乐从茶几底下抽出纸笔,在上面圈圈画画,大致画了个简笔画天平。接着他伸出了左手,向乐宁展示了自己的手腕,覆盖在白暂肌肤和漂亮青筋上的,是一个黑色的天平印记。
“每个参与者手腕都会有这个印记。”
周乐宁将衬衫袖口挽起,也有一个印记:“这是诅咒?”
闵弦乐:“不,这其实相当于智能手表。”
周乐宁:……!
闵弦乐解释:“游戏前后手腕这块地方会有时间显示。部分游戏中有时间限制,可以在没有钟表的情况下把这个当做参考。参与游戏时,玩家在现实是呈消失状态的,但游戏时间流逝,现实时间也会流逝,总会遇到跟现实冲突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天平会提前告知玩家游戏的开始时间,游戏的时长规定,让玩家可以衡量规划。”
周乐宁倒是想到别的:“哦,所以期末那节阶梯课,你是因为天平游戏逃课了?”
闵弦乐一惊:那堂课不是专业课,好几个学院的专业班都安排一起上,光是代课友人就占五分之一,几百个人头缩在那儿,连帽衫一裹,倒桌一趴,人鬼不分,他这才壮着胆子没去,拜托郭木已打个掩护,教授不至于这么狠吧。这不逃也不行,那时他还在游戏里呢。
“放心,那堂课教授迟到,没点名。”周乐宁笑道。
闵弦乐:?你是学委啊?
闵弦乐收拾心情,继续说:“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输了游戏的玩家会被索取东西,手腕这里会显示那个失去的时间,是天平的恶趣味。这点我是从网上搜到的。”
周乐宁不急不慢道:“索取?什么意思?”
闵弦乐顿了顿:“你知道,天平就是一台愿望机,玩家会被强制参与游戏,赢了能得到想要的,输了要付出代价。”
并且,输的代价可能越来越大。但即便如此,人也还是愿意为了实现愿望而失去一切。
周乐宁没说话,默认了闵弦乐的说法。
闵弦乐用笔尖敲了敲天平的简笔画上面的四个火柴人,火柴人代表着天平转轮上的四个雕像。“这个我其实没怎么观察过,也是后来论坛上找资料才留意的,每场游戏转到天平正前方的那小人好像是不一样的。”
按照闵弦乐的记忆,天平转轮上有四个形态各异的雕刻小人,准确来说是半身雕像,半身粘合在转轮上。第一号雕像,双眸微睁,神情严肃,左手似拿着小天平,右手高高举起一根权杖。第二号雕像身着长袍,双臂半抬,两颗骰子放在手心处,位于一号的左侧。第三号神像面相滑稽,神色贪婪,手指下分的转轮,嘴角几乎裂到耳根,位于一号的右侧。第四号雕像位于一号的对面,与一号外形几乎一致,双眸紧闭,神情漠然。
“天平出现时转到哪个,就说明是以哪种规则前提进行游戏。”闵弦乐给一号火柴人画了根棍子。
闵弦乐解释道,据说一号雕像只在天平第一次找玩家的时候出现,有吃饱了没事干觉得自己被神选中的中二玩家给它取名叫“审”,也就是审核资格的意思。玩家可以拿任何东西来当实现愿望的筹码,以小搏大,游戏简单,甚至还有人不需要参与游戏,天平直接就实现玩家的一部分愿望。
“二号“赌”雕像。游戏前天平会确认筹码,游戏胜利则获得你想要的东西,游戏失败则拿走你的一样东西。”
“三号“索取”雕像,天平会直接索取玩家的一样东西,玩家可以从天平给你的几个选择中选取一样交换,或者参与游戏,赢则双赢不会被索取,输则双输。”闵弦乐给三号火柴人画上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周乐宁抿了口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继续问道:“那四号雕像呢?”
闵弦乐摇头:“目前还没出现过,论坛也没有相关的信息。”
他在二号与三号雕像上画了圈,显得沮丧:“游戏基本都会以这两种规则前提进行,无法终止…”
所以周乐宁,你是因为什么呢。
闵弦乐盯着周乐宁,双手交握,食指尖绕着打圈。他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出他在意的问题:“乐宁,那,你是因为……”
突然门口传来了响声打断了弦乐的话。
“嗯?”
“啊,没什么。”闵弦乐回过神,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问出口。他在意周乐宁的答案,但如果他真的答了,并且反问自己,他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有。
“这些大概就是我了解到的,还有些琐碎的信息之后再告诉你。”
闵弦乐把纸收了起来,将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后准备起身,不料没站稳,手一滑桌上的杯子就被撂倒了,水洒了一地。敲门声愈发急促,他随意拿纸巾擦了擦后溜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闵弦乐的室友郭木已。二月正值冬末,寒风萧瑟。走廊的窗户大开,郭木已穿着单薄,抱着猫笼,缩的像只蘑菇,他又傻里傻气的不知道要关窗,被风吹得直哆嗦,一进门就跟小孩委屈找家长似的大喊:“呜呜弦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这么久才开门你该不会在里面看片……我靠!”
只见郭木已死死地盯着闵弦乐手里的纸巾。
闵弦乐接过郭木已手中的猫笼,生无可恋,眼神暗示:我不是,我没有,有人在,别瞎说。
郭木已显然不信,往屋里瞅了瞅,就看到一名青年在把碗筷收进厨房,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我—靠!!”
郭木已看着闵弦乐,表情扭曲,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后又似豁然开朗,云淡风轻,一副“朕准了。”的模样。
闵弦乐无视了郭木已的戏,将猫笼拉开后,转身给他倒了杯热茶:“是周乐宁。”
“哦哦,原来是周同学,你好你好。”
周乐宁也正好回到客厅,把钥匙还给了郭木已:“郭木已同学,你好,我是弦乐的同专业同学周乐宁,之前也找过你,谢谢你给我钥匙。”
郭木已:“对哦,弦乐你这两天怎么不接电话?”
“昨天有点发烧了。”
“现在呢?”郭木已说着就上手摸闵弦乐的额头。
“现在没事啦。”
郭木已手背一抹,对着周乐宁眼泪汪汪语重心长:“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弦乐。”像极了老父亲。
周乐宁:“应该的。”
闵弦乐将小旺抱在怀里抚摸,问道:“对了,小旺它怎么样。”
小旺的全名叫旺财,是只两岁的美短加白猫。小旺性格粘人活泼,鼻子粉嫩,猫眼此刻像绿宝石镶嵌着黑耀石,先天的小短腿跑起来十分可爱,就是比较好动,是郭木已的宝贝。
“医生说肾功能严重衰竭,可能是被毒蜂蛰了,毒素和细菌感染导致的,昨天做了手术,情况不太好,不过现在没事了。”郭木已逗着小旺:“又是健康快乐的小宝贝。”
小旺仰起下巴,又是喵喵叫又是咕噜噜,示意还要更多的抚摸。
周乐宁倒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只猫会取小汪这样的名字,闵弦乐显然看穿了周乐宁的疑惑,举着小旺的前爪放到周乐宁的面前,一人一猫深情对视,只见小旺原本眯起眼睛腻乎求撸的态度发生转变,猫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发出了“嗷呜”声。
闵弦乐艰难解释到:“它好像对陌生人都这样叫,尤其是男的。”
“……”。周乐宁轻轻地抚着小旺的胡须:“对了,关于之前微信上说的那事,你们是不是还缺人合租?”
“对对对,我没问题,不过你不住宿舍了吗?”郭木已点头如捣蒜。
周乐宁点头,并没有做解释。
闵弦乐微微一愣。
郭木已小声说:“我忘了跟你说,周同学前几天找到我问咱们公寓缺不缺人合租,这不是狗腿子又跟对象复合了,寒假就搬去跟他对象合住去了,咱们缺人嘛正好分担租金了,而且他也是……。”
周乐宁望着闵弦乐,语气里带着几分期许:“弦乐同学,你觉得呢?”
“我没问题,挺,挺好的。”闵弦乐挠了挠鼻尖,他听到有小人儿在身体里欢呼雀跃,打起了鼓。
敲定了这事后,第二天周乐宁便风尘仆仆的拖着行李入住了他们的公寓。
他们住的是高层中户型复式公寓,小区离大学教学区不远。虽然是两层复式,二层挑空,只有一层面积的一半,实际面积不算大。他们虽不在一线城市,但复式公寓怎么也要四千的租金,唯独这一户,房主竟然低价出租只要两千八,几个大学生一起合租还是可以承担起的。
至于是什么缘由使得这户低价出租,据说是户主年幼的女儿经常说自己看到白色大叉子,还看到了几个小人说话。房主特别信神佛修行,爱女心切,总觉得不吉利,买了没半年,就火急火燎的要低价出租,搬走了。
“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郭木已便租下了这公寓。
对了,忘了说,公寓的第一租客是郭木已。高中时期郭木已跟闵弦乐同校兄弟班,班级文娱活动里见过几次面,也算认识,但并不熟,直到上了同一所大学。虽然跟闵弦乐不同专业,但总是有同门高中校友的情怀在,大一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一来二去也就亲近了,再加上郭木已知道闵弦乐的性取向,更是熟上加熟。
郭木已的经济条件好些,大二开学时就拉上闵弦乐一起合租出去了。由闵弦乐负责郭木已那部份家务做饭,郭木已则多承担些租金。
闵弦乐一开始还很犹豫,耐不过郭木已软磨硬泡撒娇打滚。按照郭木已的套路说法:一个圈子就要相互照料,两个小零租出去还可以分享片源讨论帅哥岂不美哉。
当然郭木已是之后才发现惊人事实:闵弦乐根本没有存货。
之后郭木已的好友跟对象冷战,来暂住了两个多月,前不久跟对象复合了又搬走了,再之后便是乐宁的到来。
闵弦乐带着周乐宁看了一遍公寓。
公寓装修精致舒适,专门设计过的家具节省了很多空间,实用而美观。一楼设有一间主人房一间客房,一厅一卫一厨以及储物书房。主人房是郭木已的房间。原房主热衷于收藏古玩,曾将书房改造成了收藏室,做了隔音防盗门,甚至还在收藏室里建了个暗门,里面是个小卫生间。
“据房主交代,他设计收藏室的灵感来源于剧里的暗室,初衷是若是来了贼,人可以躲里面。”
听到这儿,周乐宁满脸问号。
关于这一点,闵弦乐也同样解释得怀疑人生。
不过如此用心的设计,最后还是被郭木已改回了储物室,以至于郭木已的好友第一次来时惊叹于现在的储物室竟然如此高端别致配备防盗门与独卫。
木制楼梯连接的二楼有两室一卫,走廊尽头正对着的玻璃窗设置了开放式的休闲区,说是休闲区,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摆放了多肉绿植的半身书架和猫咪形状的小坐垫,设计精巧可爱,狗腿子曾赠名“赏雨阁”,但并未被采用。闵弦乐的房间就在二楼,而他斜对面的房间,也迎来了它的新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