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眼前上半身为狼,下半身为人身的雕像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上面刻画的狼人正闭着眼,张着它的尖牙利嘴。落在鼻尖上的雪融了些,水顺着鼻子的曲线落下,穿过獠牙,消失在它的口中,这使得它看起来像是正在垂涎眼前的猎物。
闵弦乐左右看了看,松了一口气:“这个应该就是终点了吧。”
……
两小时前,也就是解决掉早午饭后,闵弦乐和周乐宁再次把没有探索过的地方都探索了个遍,由于有利于人类阵营的道具牌都已经被找到了,他们的搜索主要还是看能不能找到有利于狼人的道具牌进行销毁,顺道再找了找金币。
就在花园里搜索的途中,他们无意中发现了两件事。第一是那些形态各异,杂乱无章摆放着的雕像,都有着同一种规律——每一尊雕像的目光所向之处,必定会有另一尊雕像。
第二是它们的某个地方,一定会有凸起的石块按钮,而目光就成为了按钮顺序的指引。
有一些雕像位置离得远,甚至在视野内是看不见的,要穿过几十米远的树林,或是绕过府邸建筑,到达湖边才见到,他们走了一路,筛除掉那些形成了内部死循环的雕像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终点,也就是这里。
周乐宁想了想,把手伸进狼嘴里,果然在上颚处摸到了一个按钮。
“咔哒”一声,一个银色的小宝箱缓缓从它的喉咙处升起。那宝箱显然跟底下的活板粘死了,没法整个取走,只能直接从里面拿取道具牌。
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呢?
闵弦乐身高不太够,踮着脚往里瞅,期待答案的揭晓。
可等周乐宁打开宝箱后,里面有的只是红色的布垫,还有中间方方正正的凹陷痕迹,没有半点道具牌的影子。
周乐宁轻轻叹了口气,关上了盒子:“估计是被先一步拿走了。”
闵弦乐也跟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被拿走的是什么,现在就剩下【香水】、【狼化】和【狼人杀戮牌2】了吧。”
“嗯。杀戮牌要在找到的几分钟内使用,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广播,所以应该不是,不过也有可能已经被其他白狼同伴销毁了。”周乐宁说。
两人白忙活了半个下午,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没办法,他们只能改去找能帮助他们延长在房间里存活时间的东西。
传说中的防毒面具肯定是不可能有的,就连消防必备的防烟面具也没有。
闵弦乐把消防柜关上,吐槽道:“这里的消防设施不太合格,咱们得联合去投诉村长!”
周乐宁憋着笑不说话。
不过,虽然没能找到面具之类的东西,在他们翻箱又倒柜后倒是找到了点别的。
杂物房里。
闵弦乐灰头灰脸地从尘封箱里拖出几个巨型黑色垃圾袋:“这里还有几个,搞不好这方法还挺管用。”
周乐宁手上也捧着几个垃圾袋,上面还放着一大捆橡皮筋。他嗯了一声:“虽然方法是有点笨,不过确实可以用。”
没错,这就是他们想到的最简单的防毒方法——靠垃圾袋和橡皮圈绑住狼浮雕,等到毒气差不多充满垃圾袋时,封住口换一个接着装毒气。虽然蠢是有点蠢,帅也真的不帅,而且还很占地方,但胜在管用,可以减少一定时间内房间里漂浮的毒气含量,足够争取到几分钟的时间了。
两人在几个房间里搜刮了一圈,抱着那些足以装下一个人大小的垃圾袋满载而归。
*
夜色迷蒙,从远处看那栋府邸房间里亮起的盏盏灯,在黑暗中特别显眼。不过,相比昨晚,今晚那五楼的光已经尽数熄灭。
闵弦乐回到房间,捣鼓着傍晚搜刮回来的东西。
今天大半天下来,周乐宁几乎都跟自己呆在一起,现在距离九点还有半小时不到,趁着这个时间点,周乐宁去和温梓雅碰头去了。
下午的时候,周乐宁告诉了他这场游戏中情侣之间的生死挂钩关系。
如果一方被票决或者被杀害,另一方会直接殉情,如果一方夜晚被狼人投毒致死,另一方也会在情侣死亡时被释放毒气。
按照这个规则,如果是在九点到九点半这个时间段被狼人投毒,解药倒是可以起到作用,只是必须要先苟住撑得到解药送到。
如果是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是被票决,或者在九点半后被杀害这种情况,那么闵弦乐手里的解药几乎可以说起不到作用。因为这种情况下,救温梓雅,周乐宁会死亡;救周乐宁,温梓雅死了,最后一个神死了,他们照样也会输了这场游戏,只是不用体会漫长且痛苦的死法。
不过目前来说场上就只有一只狼人,他们三人掌握了三票,而司焱几乎可以确定是铁白狼,他人也聪明,至少应该不会投他们,所以被票决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至于九点半后,他们也可以通过不外出避免被狼人杀害。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九点到九点半这段时间苟住。
欻啦欻啦——
闵弦乐把垃圾袋套在狼浮雕上,调整到了合适的位置后,便把橡皮筋绑上去,不让开口处留半点缝隙。尽管装上后整个房间里特别影响美观,关上灯后看起来就像有个黑影挂在门前,怪瘆人的,不过嘛,顶用就好。
虽然解药还在他手里,但是他还是希望这解药能够留得住。
搞不好这个方法特别管用,好用到不用解药就能够撑过去呢!?
尽管知道这不可能,但闵弦乐还是小小的幻想了一下。他站在门后,给眼前的“杰作”做最后的调整。
九点一到,门锁自动转了一圈,门舌稳稳地卡进槽口中。
电子盒启动——[夜深了。]
接下来的流程,便跟之前一模一样,哪怕他们每个人都知道守卫已经出局了,但电子盒依然按照设定好的流程,提示守卫选择今晚的守护对象,接着便提示进入狼人夜晚时间。
能做的,闵弦乐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只能随机应变,等时间一过再确认周乐宁温梓雅那边的情况。
见电子盒也不会再整出什么新花样,闵弦乐不再关注电子盒的动静,转身坐回到位子上研究笔记本。
场上的人所剩不多,除了他们三个,还剩司焱、楚叶、石阡、田酒酒还有佑修文。
田酒酒这姑娘坐在温梓雅右边的右边,温梓雅在第一晚就已经验证过她,应该是白狼。
司焱一直都跟狼人对杠,也是白狼,那么剩下的狼人便是三人中的一个。
而石阡,她在今早给出了“秋夏月是守卫”的信息,虽然这条信息不好不坏,当时听起来是在为秋冬雪说话,但确实是间接性的帮助他们找出秋冬雪的漏洞。所以石阡这里,闵弦乐给她打了个勾,又画上了一个问号。
剩下的也就………
闵弦乐盯着“楚叶”两个字,思绪飘回到了早上,良久都没有挪开视线。
只要过了今晚,明天应该就是结束了吧。
………
五分钟,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直到九点半,闵弦乐的房间里也都无事发生。手环也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周乐宁的消息,表示他们俩也平安度过了这半小时。
闵弦乐长呼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
接下来大概只要不出去就好了吧,一直等到明天的投票。
他闭上了眼,进入梦乡……
早晨吵醒闵弦乐的是手环的振动。
这会儿天还蒙蒙亮,约莫是六七点的样子,手环连续不停的振动颇有种不死心的意味,闵弦乐惊得弹坐起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结果一看,竟然是一连串的来自楚叶的消息。
[闵弦乐,早啊,我是楚叶,来散步。]
[有件事想告诉你。]
[速来,在昨天的那个地方。]
闵弦乐垂眸,想了一会儿,决定应楚叶的约。
今早的白狼村破有点剥开云雾见月明的氛围,林间没有再起晨雾,视野特别清晰,闵弦乐很快便找到了楚叶。
楚叶靠着树,似乎等了有一段时间,他说:“早啊,看来我们都平安撑过了昨晚,今天狐狸应该就能出一匹狼人了吧。”
闵弦乐轻轻地嗯了一声。毕竟楚叶的嫌疑不能撇除,他也不好接这个话题。
“看你这样子,你们之间好像没事了?”楚叶笑意盎然地问道:“昨天你们该不会干了什么吧?”
“咳咳!!!”
楚叶的语气带着点八卦的味道,一下就把闵弦乐呛得咳了半天:“咳咳什,什么!”
“你在想什么!!”楚叶啧啧了两声,感叹:“世风日下啊,我意思只是觉得你们闹别扭和好了而已。”
“本来也没在闹别扭的。”闵弦乐重申着,挠了挠脸颊,目光逃向自己的脚尖。
“那行吧,咱们的寡人组合还没出道就就此解散啦。”楚叶打趣着,没给闵弦乐回嘴的时间,语气一改,缓缓地说:“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虽然也就接触了三四天,当然不是那种喜欢,别多想。”
“哦,谢谢您嘞。”闵弦乐接话。
“哈哈哈毕竟今天后就能结束了,应该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也是一场缘分。”楚叶说:“你听我说说话,好吗?”
楚叶的表情少有的认真,闵弦乐嗯了一声:“好,我听着呢。”
楚叶一笑,抬步向树林的深处走去,闵弦乐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我想想我要说什么呢,那我就先跟你说个故事,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故事,是我自己编的。”
“等等,让我先取个名。”
楚叶想了想,继续说:“主角就叫小y吧。从前有个叫做小y的人,他呢受到早逝父亲的职业的影响,从小正义感责任感就很强,也一直憧憬着自己能像他父亲一样惩恶扬善,成为一名热心助人的警察。”
“但小y并不是那么强的孩子,也并没有主角的光环。他光空有一腔热血善良,完全是连帮别人背锅都不会有怨言回击的那种人,说白了就是最纯净的小孩,连照顾自己,做顿饭也不怎么擅长,更别提什么体能体术了,所以最后他没能考上警察。”
“不过幸运的是,小y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既然是恋人的话,咱们就给他取名叫大y吧,这样听起来比较般配哈哈。”楚叶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大y一直都很爱着护着小y。”
楚叶顿了顿:“恋人嘛,总是希望能成为对方依赖和憧憬的存在。大y知道小y憧憬警察,自己又恰逢毕业,不知道该选择什么职业,便跟着小y一起报考了,没想到他却成功了。”
“是不是很厉害?”
“小y当然很替大y高兴,两人毕业后,也十分甜蜜地过起了同居生活。不过,虽然小y没能成为梦想中的人,他却还是保留着那颗赤心。就在大y入职出差后的某天夜晚,小y碰巧撞上了歹徒挟持了个姑娘。”
“于是小y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小y拿出了这辈子所有的智慧与勇气,一直跟着歹徒到了城郊外的山里,英雄救美。”
“两个月之后,他被找到了。”
闵弦乐听得入神,察觉到了怪异之处:“两个月之后?”
楚叶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跟那姑娘都被困在大山里了,走不出去。”
闵弦乐:“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小y被大y找到了,两人幸福地在一起了。”楚叶拍拍手,笑意盎然:“怎么样,这个故事,我特别喜欢这故事。”
“这故事,跟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有关系吗?”闵弦乐没整明白。
楚叶摇摇头:“没有。没有关系,我只是刚好想把自己编的故事分享给别人,你就当我们只是朋友间的聊天。”
他说完,便停在一棵树边不说话。一只乌鸦由远及近,又飞向远方,翅膀不小心碰到了枝丫,枝丫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向下抖了抖,便连带着雪和枯叶往下滑落,掉到他们的跟前。
“我其实原名不叫楚叶。”
良久,楚叶冒出一句话,他的脚尖碾着地上干枯的枝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闵弦乐缓缓问到:“那你原名叫什么。”
楚叶没接闵弦乐的话,而是蹲下来捡起一根树枝。他用树枝在地上划划圈圈,写下几个数字,再抬眼时,他无声地笑了笑。
从他的眼神里,闵弦乐只找到了孤寂和悲伤,找不到丝毫的笑意。闵弦乐也蹲了下来,他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楚叶写的是什么。
写的好像是……
“1908……”
就在闵弦乐以为楚叶是打算写下自己身份证号的时候,还在倍感惊奇之余,楚叶却挥手一抹,土里的痕迹很快就被那些碾得支离破碎的叶子给掩埋。
突然,楚叶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神色暗了暗,抬眸盯着他们过来时的方向。
“呼。你说山里为什么会有海呢,。”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站了起来,接着,他走到闵弦乐的身后,神秘兮兮地说:“对不起了,闵弦乐小朋友,我叫你出来,你当是帮我一个忙吧。”
闵弦乐:“什么?”
闵弦乐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突然被楚叶给一把抓住。
楚叶一手从他的胳膊肘内侧绕到前面,将他整个人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张开了嘴。
“唔唔。”闵弦乐瞳孔猛地一缩。
楚叶从兜里拿出了一个瓶子,他拇指抵着瓶盖,轻轻一挑,那盖子便被“啵”地一声挑开了。而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闵弦乐认得,因为闵弦乐手里也有,但女巫已经死了,唯一的一瓶解药在他房间里,这只能是外观长得一模一样的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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