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做过什么吗就说我没有做错。”
吴邪把张起灵的手拉下来，笑着问他：“这么相信我？”
张起灵愣了愣，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信赖吴邪，但是很快他就回答道：“……嗯。我相信你。”
有很多人对吴邪说过信任，但是，似乎所有信任他的人后来都背叛了他。
无论是解雨臣，齐黑瞎，或者是潘子，都从来没有真正完全信任过他。
即使是胖子，也是在他豁出命去救人之后才与他交心。
张起灵……似乎也不能免俗。
吴邪转头去看张起灵的眼神，却只看到了张起灵盯着篝火的仿佛一如既往的淡而出尘的侧脸。
“不要相信我。”吴邪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枯枝，伸进篝火里拨弄了一下，突然体会到了当年张起灵对自己说“不要跟着我”的心理。
请不要靠近我。
我身边荆棘丛生，暗夜无边，我身处黑夜，早已丢失了曾经的赤子之心，再也找不到曾经满腔热忱的模样。
我是一只时刻竖着刺的刺猬，是一谭失去植被掩饰的沼泽。
我会刺伤你，让原本就背负着沉重的东西的你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不要靠近我。
吴邪将尖端已经开始燃烧的枯枝扔进篝火里，站起身来。
他被温暖烤的微微发红的脸颊在戈壁的寒风中迅速降温，连躯干也逐渐开始发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蛇沼鬼城里或许有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吴邪的目光逐渐涣散，好像是对张起灵说，又好像是对某个不知名的人讲述，“很快……就结束了。”
上辈子是张起灵这样含糊其辞故弄玄虚，当年的吴邪觉着这狗日的算卦呢，还给他搞天机不可泄露这一套，实在是可恶至极！
如果当年的吴邪打得过张起灵的话吴邪毫不怀疑自己绝对会把张起灵暴打一顿。
胡说八道完了之后吴邪都做好了被张起灵揪过去逼问的心理准备，甚至提前闭上了眼睛。
然而现在轮到张起灵看吴邪装神弄鬼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伸手，一把把吴邪拽到了地上。
动作幅度不大，甚至因为担心他跌坐到地上被摔疼而伸手搂了一把吴邪的腰。
然后两个人就很顺畅地摔在了一起。
怎么说呢，和言情剧里的情况一点不一样，一个一百来斤的小伙子砸在另一个男生的身上，不会有什么浪漫的桥段的……
张起灵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差点被全部挤出去，而吴邪觉得自己鼻子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时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两个人花了至少五分钟才稳定住自己的状态，吴邪直接从张起灵身上滚下来，生怕两个人起身的时候再撞到一起－－
再撞上这么一下吴邪觉得自己鼻梁骨必然要折。
经过这么一遭，什么忧愁、痛苦通通不剩，连带着那么一点的暧昧也一起随风而散。
两个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吴邪憋着笑看着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茫然的张起灵，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两张纸擦了一下脸，以此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想笑就笑吧。”张起灵难得幼稚了一回，感觉瞬间从神坛走下了人间……而且是被人砸下来的。
吴邪就开始猖狂大笑，张起灵就坐在一边看着他笑，目光越来越淡定，越来越出尘……
等吴邪笑完了，他也差不多和神仙没什么区别了。
然后吴邪就再次站了起来，他转身看向张起灵开口道：“我一直在。”
吴邪眼角还噙着因为刚刚的大笑而泛出的眼泪，但是口中说的话却流露出温情脉脉的味道来。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是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戈壁的夜风自千万里外奔涌而来，拂过他的头发，留下犹如鬼哭的尖啸。
张起灵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睛里倒映出吴邪小小的影子。
“如果有一天你确认不了自己的存在，就来找我吧。”吴邪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几乎是悲哀的，混杂着眷恋和恍惚的神色。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张起灵忽然说道。
他也站了起来，伸手按在吴邪头上，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