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空气不流通的味道,刚出生的婴儿在邓红梅怀里哇哇大哭,打破了原本诡异的气氛。
肖红不想去看孩子,这要命的哭声却像是在打鼓,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上,想忽视都不行。
这不仅是周家的孩子,身上也流着佟家的血。
佟经国上气不接下气,听着哭声,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阿言,爷爷带你回家去!”
话音刚落,人跟着就倒了,“爸!”
“爷,爷爷……”
两个黑衣人进来,连忙扶着佟经国,肖红忙里忙慌的从包里找了药出来,“爸,你别激动,慢点……”
周南川要上前,佟经国一个拐杖砸在他肩膀上,狠狠一下。
“南川!”
“老爷子,你们实在……实在太过分了。”邓红梅去拉亲儿子。
佟言一颗心揪了起来,哭得嗓子哑了,“爷爷,你别打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周南川看她情绪不好,连忙拉她的手,“我在这很好,哪里也不去。”
“阿言!”
肖红望了一眼这屋子里的人,“我好好的女儿嫁到你们周家,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周南川!你们周家给我女儿下了什么迷魂汤?”
肖红哭得崩溃,没有半点端庄,活脱脱的一个接受不了现实的怨妇。
“咳咳……”
“爸……”
周雪琪扶着肖红,“阿姨,你别生气,我们家真的没有亏待嫂嫂,是你们不了解……”
佟言紧紧地抓着周南川的手,望着男人被打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他被迫微微弯下腰,回抱着她。
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所有的担心,又是客观的真实存在的。
佟言孱弱的靠在病床上,手术过后的刀口微微泛疼,头晕目眩,孩子的哭声,周家人解释的声音,肖红与佟经国的声音,忽然模糊了起来……
她面色苍白,眼前发黑。
肖红一眼发觉了女儿的不对劲,“阿言……”
“阿言!”
产后虚弱,人晕了过去,佟经国受不了这个刺激,几次血压往上涨,肖红怕出事,连忙让人先将老爷子扶到酒店里。
孙文泽亲自过来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爷爷,怎么了?”
“文泽,麻烦你了,把爷爷送到酒店,我有事没办法去……晚点我过去。”
“阿姨,上面怎么回事?”孙文泽蹙着眉头。
在这块地方,他还能让佟家被人欺负了不成。
“没什么。”
“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情况,需要怎么解决问题,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肖红摇头,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周家的问题了,而是佟言不愿意走。
再有多大的权利,佟言舍不得迈步子,依旧是诺动不了半分。
佟经国那么要强的一个老头子,被孙女的事难到了,眼瞅着她帮着周家,处处维护周家,跟那个周南川当着他们的面手拉手,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老爷子继续呆下去只会受气,出了什么事她当儿媳的没办法交代,不如让他先撤。
佟家人一走,病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孩子哭累了睡着了,佟言胸闷乏力,既觉得让家里担心了,却又没办法真的听家里的话就这么转院,就这么离开。
她现在离开等于打了周家的脸,等于不给周南川面子。
同时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转院她根本熬不住。
县医院条件差,地方小,周家人都在,这些不好的方面可以忽略不计。
周南川心疼得给她擦汗,周雪琪和邓红梅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周有成,周有成在佟家人走后靠着门背后,无奈的摸着脑袋,不知道怎么办。
邓红梅心里的想法藏不住,忍了忍没忍住,“佟言,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你爷爷跟你妈一来就说这些话。”
佟言呼吸紧,不知道如何解释。
佟经国肖红心疼她,所以才会这样闹一场,引得全家人对她有了看法。
“你给南川生了儿子,你是我们家的功臣,我对谁都是这么说的。”
“够了。”周南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隐忍的情绪。
周雪琪自打哥哥赚了钱后,还没在外面受过这种气,还是全家跟着受气,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做得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还得亲眼看着周南川低头道歉,卑微至极。
“哥,你刚才道歉,你怎么道歉啊,我们做错什么了?”
佟言这间病房之所以只有她一人,那是因为周南川害怕人多影响她休息,特意将这间病房交了好几人份的钱。
哪家能够做到这么大方的?
从怀孕开始,一家人盯着她的肚子,盼啊盼啊,以为生了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佟家来这么一出。
别说是邓红梅和周有成难受,周雪琪也难受得要命。
“嫂子,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你跟我们说呀,你跟我妈说,跟我哥说就是,你去娘家告什么状呀!”
“你爷爷那么大岁数,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交代。”
“佟言,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当有数。”
“我……”
佟言刚要说话,气喘得更厉害了,冷汗直冒,周南川怕她月子里出什么毛病,拍拍她的心口,示意她不再说话。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很小声,“我没有。”
“我知道,坐月子不能哭。”
男人起身,看了一眼邓红梅手里的孩子,伸手去拿。
大男人根本就不会抱孩子,两只大掌将孩子的小身子捏着,一只手托着头。
“哎呀!不是这么抱的呀,脖子拧断了!”
邓红梅叫了一声,要去抱回来,周南川往后退了几步,“你带妈回去休息。”
“我不休息,你拿过来,拿过来!”
邓红梅激动的不行,“你拎狗崽子呀你,不是这么抱的!”
月嫂凑过来,周南川将孩子交到了月嫂手里,“爸,你跟妈先回去休息,这边的事有我。”
周有成眼瞅着发生了大事,家里怕是要翻了天了,头顶的乌云黑压压的下来,他艰难的叹了一口气,“住在这里现在不方便动了,我给老爷子跪下求求他,我认个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