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为了这个家不得不低头道歉,周雪琪不能明着说自己无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哭出来。
佟言正要说话,周南川回来了,月嫂站在床边,邓红梅遮住佟言。
那姿势,一看就是在喂奶。
周南川也想让她母乳,但他怕佟言休息不好,也怕她喂了喂奶而受苦,吃各种她不愿意吃的东西。
他见过同村的一些妇女,生完孩子后暴瘦一圈,营养全给了孩子,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宁愿多掏钱买奶粉,买好点的,也想让她舒服点。
已经这么瘦了,每天输送这么多营养给孩子,那她还剩什么。
手里捏着回奶宝,周南川绕过邓红梅拿了杯子,没有阻止她喂奶,也没说任何话,甚至根本就没往那边看。
“南川,佟言说她想喂奶,孩子吃了母乳好。”
“哥,嫂子愿意喂你就让她喂吧,开始是疼的,烧得难受,后期自然而然就好了。”
周南川拆开回奶宝里面的小中药包,洗了洗塞进了杯子里。
没有西药可以回奶,只能去中药店买,这药一喝了就不能喂了。
他泡好,摸了摸佟言额头的汗,她一声不吭,眼角还挂着眼泪。
所有人都觉得佟言在面对佟家指责周家的事情上偏心佟家,但只有他知道,她已经为他做到了极致。
佟言临产前一周,潘创义在园子里抽烟的时候给他说起一件事。
潘创义在海城时交友广泛,男女都有,潘年垮台后一部分直接不联系,另一部分在不与他明面上来往,但私下却又担心他东山再起后翻脸不认人,依旧时不时保持着联系。
他以前把过的妹当中有个护士,由于门不当户对,潘创义仅限于玩玩,几次之后便再也不联系了。
潘家倒台后,也就是这位护士还肯搭理他,偶尔对他嘘寒问暖,问他有什么打算。
他离开海城的时候,杨晴亲自到机场送他。
杨晴就在海城妇幼保健院当护士,并不起眼,普通家庭。
有一天,杨晴在值班的时候亲自看到肖红出现在妇幼保健院,因佟家和潘家关系特殊,很快引起了杨晴的注意,,她想帮一帮潘创义。
肖红见了院长,咨询了一些孕妇引产的事项。
杨晴得知后立刻告诉了潘创义。
按照潘家和佟家的过节,以及佟家将潘年送进监狱的狠辣事件,潘创义该借这个事情大做文章,让佟家处于风口浪尖中,给刚当上副市长的佟家豪一个打击。
潘创义本可以这么做,但他没这么做,而是将这件事扼杀于摇篮之中,不但没有借这个事情打击佟家豪,反而让杨晴也闭嘴,装作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可他性子直,又觉得周南川对他够铁,最后选择将这件事告诉周南川。
周南川为了肖红去海城妇保的准确时间,潘年给予了回答,“就在佟家豪升上去后几天。”
那几天对周南川来说是噩梦,他天天提心吊胆,担心佟家会开始对付他。
后来风平浪静的,他便稍微放松了些。
或许是佟家想更加稳一点,不会对此事操之过急。
经潘创义一提醒,他这才知道,佟家早就将刀对准他了,只是他的枕边人没舍得对他下手。
只要佟言配合,佟家有一万种法子搞死他,让他一无所有,倾家荡产,打掉孩子她可以随时回到海城。
优秀的男人排着队的追求她,巴结佟家豪的人可以踏破佟家的门槛。
可是她没有,她默默的将这些事扛下来,甚至没让他知道。
他自私,无耻,自以为光明磊落,为了得到她无所不用其极,使出一堆下三滥的手段,自己都觉得恶心。
口口声声用爱当借口,让他为她受尽了苦。
而她呢,她从不说爱,处处为他考虑,替他铺好了所有的路。
她心里是有他的,那样怕疼的她,明明自己怕得脸都白了,却依旧在安慰他,让他别担心,别怕。
明明喂奶疼得汗水直冒,身体都在颤抖,却一声没吭,自己扛下来。
“喂完了吗?”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已经喝得睡着了的孩子,小孩子的脸贴着她的软绵,吧唧着嘴,肥嘟嘟的。
她瘦得皮包骨,长袖的棉质睡衣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
纤细的双手搂住孩子,有些生疏,但她在试图让自己熟练,她不知道好了没有,看了邓红梅一眼。
“好了好了,喝饱了。”
邓红梅抱着孙子,很高兴,孩子离开她软绵的时候,佟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接着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佟言以为生孩子就很疼,生完了就舒服了,但生完了之后,刀口疼得她窒息,摁肚子也让她很痛苦,她只能喝汤,明天才能勉强吃粥。
很热,汗水粘着刀口的痛,无可避免,她昨晚疼得几乎睡不着觉,今早开始刀口稍微不那么疼了,宫缩却又折磨着她,接憧而来的又是涨奶……
不给孩子吸涨得疼,给孩子吸了也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扣上扣子,“这是什么?”
“喝了不会涨奶,会舒服一点。”
“嗯?”
佟言看了一眼,瞄了一眼药盒上醒目的三个大字,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想你不舒服,如果你坚持要喂,你会经常因涨奶而不舒服,我问过医生,这种不适感没办法避免。”
不仅仅是以后因涨奶的不适感,还有适应喂奶的前面的半个月到一个月。
邓红梅连忙站了起来,眼神盯着佟言看。
“妈,你出去吧,我跟她单独说说。”
“不能不喂奶的呀。”
“喂奶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意味着这些时间你都没有自由。”
“可是孩子……”
“我会好好照顾他,也会好好照顾你,把这个喝了。”
“言言,前些年我睡过大街上,也为了走船漂洋过海半个月都看不到陆地,穷过,累过,我还去过火葬场给人搬运尸体,我没怕过什么。”
他吹了吹杯子里的水,碰了嘴唇试了水温,“但我怕你受苦。”
他暗暗告诉自己,她生下这个孩子所受的苦痛已经够了,以后一定不让她再经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