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那儿干嘛呢江晏清!”江菲出了驾驶室,绕过车头走过去拍了自己儿子一把,“正好,你先带着小亭去吃午饭。”
祝亭跟着江菲一起过来,挂掉电话,把手机还给了江菲。
“那你呢?”江晏清的目光随着那行倒计时移动,倒计时已经挪到了祝亭的头顶,和祝亭脑袋一样宽,怎么看怎么像一颗行走的定|时|炸|弹。
他想起刚才光屏上的第一行字。
这事儿有够离谱的,他居然被绑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救赎系统,而且还是救祝亭?
江晏清又把目光挪到祝亭脸上。
祝亭也看着江晏清,见他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
江晏清把脸撇开,瞧瞧,这人嬉皮笑脸的,哪里需要什么狗屁救赎?
“我去你们学校给小亭办转学。”江菲看见了从后面儿串串店里探了个头出来又做贼似的收回去的何佑,说,“小亭吃不了辣,你们记得给整个鸳鸯锅。”
江晏清浑身上下写满了不乐意:“冬天不吃辣要长冻疮。”
“别给我来你那套。”江菲说,“你妈妈这种天生不长冻疮的人是生不出来长冻疮的儿子的。”
说完,江菲从自己的挎包夹层里摸了五百出来塞给江晏清:“妈妈请客,你让小张给你们换个鸳鸯,乖啊。”
和钱一起塞过来的还有家里车的钥匙,江晏清瞬间明白了江菲真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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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佑万万没想到,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他跟江晏清的双人聚餐就变成了三人餐。
祝亭在何佑对面坐下来,拿起江晏清的筷子,在江晏清的油碟里搅了搅,感慨道:“没有香菜没有蒜的油碟简直没有灵魂,是吗朋友?”
“呃,清哥一直不爱吃香菜和蒜,他觉得味儿大。”何佑看着这位帅哥的动作简直揪心,“那个,他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特别是吃——”
话还没说完,何佑便瞧见祝亭将筷子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嘬了一口尝味儿。
“祝亭!”江晏清正好和小张叔说完换锅的事儿回来,发现祝亭不仅霸占着自己的位置,还嘬了他的筷子。
刚刚出去打电话之前,他也嘬过这双筷子。
江晏清又烦又臊,伸手把自己的碟子拿起来闻了闻,多了一股醋味儿。
在自己回来之前,案发现场只有两个人,何佑没胆子干这这种给他碗里加料的事儿,那必定就是祝亭。
“操,你吃我的做什么!”江晏清嫌弃的放下油碟推远,“没手吗?自己打不会?”
“吃点儿怎么了?咱俩没一个盆吃过饭?”祝亭往里面挪了挪,给江晏清空了位置出来,无比自然地把被江晏清推远的油碟也拨到了自己面前,说,“其实这几年我能吃辣了,没必要去换鸳鸯锅。”
“换锅纯粹是因为我妈,和你没关系。”江晏清看了眼祝亭空出来的位置,没坐,过去何佑那边把他往里头推了推,“我坐你边上。”
何佑看了看对面那位大哥,脸上虽然挂着笑,但他总觉得这位大哥的笑凉飕飕的。
正好这时,小张叔端着他们换的鸳鸯锅过来了,当着知根知底的熟人的面儿,不管是江晏清还是祝亭,都不会呛起来。
“小亭走了好些年了啊。”小张叔放好锅,双手撑在桌面儿上笑嘻嘻的看着祝亭,随口关心道:“回来玩几天?你妈妈还好吗?”
江晏清装模作样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里偷偷观察着祝亭。
“我妈过得挺潇洒的,小张叔不用特别惦记她。”祝亭笑了笑,“我特意转回来上学的,户口那会儿没搬走,我觉得回来上学参加高考稳点儿,就回来了。”
“你那成绩,啧,还怕高考?”小张叔哈哈笑了两声,“没事儿,学习累了想打牙祭就来我这儿,给你和小清都打八折!”
江晏清翻了个白眼儿,这人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虚伪。
吃饭完,江晏清结完账出来,何佑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回学校了,祝亭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背对着店站在路边,望着小区的方向出神。
江晏清站在后面看了他一会儿,那个倒计时稳稳固定在祝亭头上。
是他的错觉吗?江晏清眨了好几下眼睛,他总觉得倒计时的红色加深了。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看自己,祝亭侧了小半边脸过来,眼神中溢满阴鸷,但看见是江晏清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清哥?”
“这里又没有别人,不用跟我装。”江晏清走到停在路边车位的自家车旁边,江菲给的车钥匙揣在兜里,系统感应到要是,江晏清不需要解开车门锁就能单独打开后备箱。
他已经做好了看见里头满满当当都是祝亭行李的准备,万万没想到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二十寸的黑色行李箱。
祝亭站在旁边,伸手把自己的行李箱从上面拿下来,说:“谢谢啊。”
江晏清重重关上后备箱,差点儿压到祝亭拿箱子的那只手。
祝亭瞥了他一眼,江晏清把心里想法都摆在脸上,像是生怕你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样。
幼稚的陀螺精,一点儿也没变。
江晏清带着祝亭回了家,江菲似乎是终于想起来儿子还被关在黑名单里,好心将他放了出来,并且打了个电话,叮嘱江晏清把他的狗窝收拾一下,顺便给祝亭铺床。
“就离谱。”
江晏清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上铺倒是没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很容易,可他就是不舒服,心里憋着气,偏偏还撒不出去。
“要不我让你揍两下?”祝亭跟在江晏清后面进来,走到自己“签名”的书桌面前,伸手在佐助的脸上摸了两下,“我走之前,你压根儿就没出气吧。”
“能闭嘴吗?”江晏清蹲在上铺,将床罩使劲儿扔到地上。
祝亭抬起头,抬起手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江菲回来得比江晏清预想中要快,祝亭转学的事情她其实两周前就开始张罗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江晏清。
她回来时,江晏清正窝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祝亭正拿着抹布,刚巧从江晏清的卧室里出来。
“嘿,你怎么当哥哥的?”江菲将包包扔在长沙发上,伸手朝祝亭招了招:“小亭别忙活了,说了让小清自己收拾他那狗窝,你别管。”
“你什么时候给我生的弟弟?”江晏清不服气:“我收拾完了。”
“那就是你没收拾干净。”江菲说,“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连扫地都扫不干净。”
“清哥弄挺干净的,真的江姨。”祝亭说,“我只是擦擦我的箱子。”
“床给你收拾了么?”江菲一边说一边往江晏清屋里钻,“我检查一下。”
“操。”江晏清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江菲喊:“我出去一下!”
“怎么老往外头跑?作业写了吗?”江菲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那顺便给妈妈带瓶醋!”
去你的醋!谁爱吃谁买!
祝亭看着关上的门,捏紧了手里的抹布。
“小清闹别扭呢。”江菲从屋里出来,抱歉的看着祝亭,“我一直没和他说你要来的事,要是提前说让他有个心里准备,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祝亭朝江菲展颜一笑:“没事的江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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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来要干嘛,在小区里闲逛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跨进了门口的生鲜超市,买了一瓶醋。
他和江菲都不爱吃醋,这显然是买给祝亭的。
从溜出来到买完醋,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
再在外面待着也没意思,还齁冷,江晏清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握我这不是怂,是真的太冷了。
“别去搭他的话,江晏清。”江晏清站在家门口给自己洗脑,“认真你就输了。”
不过等他开门进屋,祝亭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莫名其妙的,江晏清松了口气。
江菲把江晏清买回来的醋放进厨房后,拉着儿子进了自己屋,关上门想好好谈谈。
江晏清大概知道江菲要谈什么,但是他本能的抗拒谈祝亭的事,便说:“其实不用告诉我太多,你做的决定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那不是废话么?”江菲笑了笑,但笑容没能维持几秒就换上了严肃,说,“小亭家这几年有些事,他妈妈不得已才让他回来锦城,所以小清,好好和他相处,别跟刚刚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江晏清想起了串串店出来后,祝亭那只存在了一瞬间的阴鸷眼神。
江晏清艰难道:“……我尽量。”
江菲继续盯着他,江晏清叹气,说:“好吧,我一定跟他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