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江晏清和祝亭一起去找老齐批了中午的外出条，说明了情况，老齐很爽快的给开了两张。
“他联系你了吗？”江晏清把外出条塞进兜里，没有和糖装一个口袋。
“发了微信，地方是江姨定的，就小张叔的串串店。”祝亭走在江晏清前面，走廊里铺满了五颜六色的伞，像随意生长的蘑菇，祝亭小心避开，仿佛在给江晏清开路。
因为在后面，所以江晏清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倒计时，和悬在祝亭耳侧的镰刀。镰刀目前依旧没有实体，倒计时也走得十分稳当，还是只有颜色不怎么明朗。
他上课的时候偷偷百度了徐世昌的名字，有百度百科，但只说了是一家科技投资公司的老板，简单讲了他几个重要的事业点，得到过的荣誉，加上几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其他关于徐世昌本人的报道就寥寥无几。
徐世昌把自己的隐私保护得很好。
不过江晏清也有点好奇，郑阿姨是什么时候和这个人认识的？当年他们两人的父亲车祸去世后，江晏清记得祝亭走得十分突然，甚至连告别也没有，后来楼上搬了其他人进来，他才知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祝亭了。
说老实话，那个时候江晏清是真的开心到飞起。
结果呢，人就不能把事情说得太死。
“清哥，我们先说好。”祝亭担心这人控制不住脾气冲上去直接把徐世昌揍一顿，“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他那张脸的，别乱说话让他抓到把柄。”
江晏清不理解祝亭的想法：“他拿到我的把柄能威胁谁？”
祝亭沉默了一会儿，说了江菲的名字。
“他一贯如此。”祝亭说，“在他眼里，没有‘未成年’这个概念，大家都是人，你碍着他了，当着公众的面可能不会怎么样你，但绝对会拿这个当做要挟，去触碰那些对你来说重要的人。”
“他威胁过你吗？”江晏清说完后才觉得不妥，如果没有被威胁过，祝亭怎么会这么清楚。
“现在他威胁不到我了。”祝亭说。
“可是——”江晏清觉得，徐世昌威胁祝亭，无非也是拿郑艺威胁，那时候祝叔叔刚去世，祝亭的世界里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妈妈了，现在郑艺怀孕，对徐世昌来说，不是最好的由头吗？
“真的，清哥。”祝亭说，“虽然现在她……怀孕了，但按徐世昌的性子，就算做了亲子鉴定他估计也不信真的就是自己的种，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会儿肯定是让我随时回去看看……她，或者是她想我了……总之，就是拿她要挟我，让我回去。”
“郑阿姨不是他媳妇儿么，怀孕了还不是他的？”江晏清感到震惊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但第一反应是这个，“那他以前——”
“他倒是想对她动手。”祝亭说，“但被我挡了，之后便一直只对我动手。”
祝亭对自己第一次还手的印象特别深。
那会儿徐世昌的事业已经做得很大了，而且很乐意带着郑艺去各式各样的酒会晚宴，让她安心坐稳徐太太的头衔，郑艺也很开心，祝亭虽然对妈妈这么快就几乎忘了爸爸而感到难过，但他想到祝敬风去世后那几天，郑艺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便觉得能让郑艺重新开心的徐世昌还不错。
徐世昌晚归的时候，郑艺习惯在客厅里开着小灯等他，那时候祝亭往往已经睡了，但是那天祝亭一直没睡着，精神得不行，他起来想去徐世昌给自己准备的音乐室里练会儿萨克斯消耗一下，刚打开屋门便听见了底下徐世昌和郑艺争吵的声音。
祝敬风从来没有这么凶过郑艺，祝亭也从来没听见郑艺这么歇斯底里过。
他一着急，没注意他们到底在争吵什么，但徐世昌的声音听着让他都觉得害怕，祝亭自然觉得郑艺也害怕，匆匆跑下楼挡在两人中间，徐世昌的巴掌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祝亭收敛，直接扇在了祝亭脸上。
这或许开启了徐世昌身上的某个开关，从这以后，他特别喜欢当着祝亭的面和郑艺吵架，用不堪的言辞刺激郑艺，激怒祝亭，祝亭想动手，但每回都被徐世昌“镇压”下去。
郑艺从来没有拦过。
直到半年前怀孕后，他发现徐世昌停止了这种对祝亭的“镇压”，开始有了别的动作。
她撞见了徐世昌对着祝亭的照片发泄的场景。
祝亭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觉醒了失踪多年的对自己的爱，但其实已经晚了，那些对祝亭来说已经可有可无。郑艺和江菲联系想把自己送回锦城的事也是背着徐世昌做的，但怕被徐世昌察觉，还是铺垫了很久，这段期间她终于开始关心起祝亭的状况，从学校那边了解到祝亭能从早自习睡到晚自习，这才发现祝亭晚上根本睡不着。
还有祝亭那些危险的念头。
江晏清沉默了。
他停了下来，祝亭就跟脑袋后面长了眼睛那样，跟着江晏清一起停了下来。
江晏清烦躁的双手叉在羽绒服的衣服兜里，跟雏鸟一样不停扇着他的衣服，仿佛这样就能吹灭他心里的火。
“祝亭。”江晏清过去拉着祝亭，把他拽到了楼梯间，靠着教师办公室这边的楼梯间经过的人不多，没有另一边热闹。
他像那天晚上祝亭控制自己那样，把祝亭逼在墙上，一只手撑在祝亭的耳边。
“别这么荡漾。”江晏清用手在祝亭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咱们说正事。”
祝亭哭笑不得：“是你在打脸啊，之前还跟我说在学校别这样，结果你自己就又开始了，这算双标么清哥？”
“祝亭亭。”江晏清很严肃。
祝亭见他这样，也不闹他了：“你说，不过就五分钟了，下节课是老齐的，一会儿他从这儿经过看见咱俩这样，准以为我们打架呢。”
“祝，亭，亭。”江晏清简直想捏了他的嘴。
祝亭用手在自己嘴上一拉。
“中午我们不去了。”江晏清说，“他爱等到几点就等到几点，我们不去了。”
祝亭一愣：“但是……”
“我懂你的意思。”江晏清打断他，“所以我们不去了，老齐给我们开了条子，我们去干别的什么都可以，你想翘课我也陪你，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我一下午都是你的，哦，还要加上晚上。”
“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江晏清凝视着祝亭的双眼，空着的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祝亭脸颊上，“不要去见他，如果可以，拉黑他更好。”
祝亭笑了一声：“你这是两个要求。”
“管他这些细节干什么。”江晏清皱起眉，“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听懂了。”江晏清的话让祝亭情不自禁的心跳加速，“我现在肾上腺素可能分泌得有点儿多。”
“嗯？”
祝亭一把抓住江晏清戳在自己脸上的那根手指，顺势侵入和他手指交缠，从下而上狠狠在江晏清的唇上嘬了一口，深入里面横冲直撞的扫荡了一圈儿。
江晏清：“！！！”
祝亭的侵略如同夏季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却带不走空气里持续发酵的燥热。
“这他妈是学校！”江晏清控制不住的喊道，“谁给你勇气干这个的！”
“那肯定是你给的。”祝亭抬起拇指在江晏清的嘴唇上使劲儿揉了一把，“而且清哥，太a是会被|日||的，我还小呢，别带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