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还没到供暖的时候,公寓内四处透着寒意,陈妄盯着面前的一排药,那感觉就像是面前放置着一堆刑具…… 怎么个死法,任他挑选。 傅钦原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那眼神带着点戏谑。 “对不对什么药过敏?”
“没有。”
陈妄其实出行,行李箱都备了些常用药,只是觉着是小病,扛一下就过去了,也没拿出来吃,没想到傅钦原给他送了一堆。 “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
“其实我也没生什么病……”陈妄解释的时候,嗓子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我觉得你病了,还病的不轻!”
“……” “我看你犹豫不决,我比你年纪大些,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哥哥,就做主给你选一个。”
傅钦原取了盒药,打开,翻开说明书,取了两粒白色药丸给他,“吃了吧。”
“我去倒杯水。”
陈妄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就着温水吞了两粒药丸。 没有糖衣的,略苦。 “我准备休息一下,你……”陈妄也想找机会与傅钦原多接触一下,只是身体扛不住。 “没事,你休息吧,我坐会儿就走。”
他既然这么说了,陈妄也不好说些什么,“那有什么事喊我。”
说着就进了卧室。 傅钦原在客厅坐了会儿,离开前进卧室看了眼,瞧他睡得深沉,并无异色,方才离开。 ** 傅欢知道陈妄生病,心底一直惦念着,给他发了信息,没收到回复,心想他可能不舒服,也不敢过分打扰,坐在家中,盯着面前的作业,脑子乱哄哄的,一个小时过去,一道选择题都没写出来。 直至下午三点多,她手机忽然震动,陈妄打来的电话…… 她心底一惊,慌忙接起来,“喂——” 那边先是没什么动静,后来才传来低低的咳嗽声,强忍着。 “你怎么样?”
“病了。”
陈妄声音干燥嘶哑,明显是嗓子发炎了。 “那你吃药了吗?”
傅欢另一只手扯了一侧的兔子,不停在手中揉捏着。 “吃了……刚才在睡觉,没看到你的信息。”
陈妄的确是睡了一觉醒来才看到傅欢的信息。 “没事,那你好好休息。”
既然生病,傅欢自然不想打扰他。 “欢欢……”他声音低沉着,蛊惑着。 “怎么了?”
“陪我说会儿吧,想听你的声音。”
傅欢觉着有这么一秒,自己心脏被人攥紧,呼吸颤颤。 “你在忙?不方便?”
陈妄看她不说话,低声问道。 “不是,在写作业而已。”
“这么乖……” 他嗓子哑了,别具诱惑性,傅欢攥着手机,那种感觉,就好似此时陈妄正贴在他耳边说话,低声呢喃,心乱砰砰,仿佛随时要跳出胸口般。 傅欢陪他聊了一会儿,对面咳嗽声不断,挂了电话后,傅欢犹豫着,收拾了书包就准备出门。 “晚自习还早,你这个点就去学校?”
今天是周末,她白天放假,晚上却有晚自习。 “约了同学。”
宋风晚盯着她的背影,也没多想,她最近要开始设计明年情人节的主打首饰,挺忙的。 ** 之前傅钦原和段一言打电话要地址的时候,她在一旁听得很清楚,打了个出租就到了天河家园,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她在小区门口买了点粥,又特意买了点药才过去。 陈妄没想到这次流感来势凶猛,和傅欢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睡得混混沌沌,门铃声响了许久才意识到好像有人敲门。 当陈妄拖着身子打开门时,傅欢已经在门口等了他十多分钟…… 他意识朦胧,感觉到有人按门铃,又觉得可能是幻听,脑袋晕着,对时间也没概念,过了良久好像才晃过神,试探着开门,瞧着傅欢略微蹙眉。 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过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按了门铃,没动静,估计你是睡了,想等一下。”
傅欢其实心底挺忐忑的,就这么跑过来,好像不大妥当。 “进来吧。”
陈妄从她手中接了粥和一小袋药。 这兄妹俩真是绝了…… 谁过来都给他带一堆药。 “我给你买了粥,有点凉了,你要喝的话,先热一下。”
傅欢进屋后,也是有点局促。 “嗯,你随便坐,还没来得及收拾。”
陈妄说着就打开了粥,此时恰好是温的,正好可以食用。 公寓并没来得及收拾,小户型的两居室,客厅内也就一张双人沙发,傅欢刚坐下,他紧挨着坐下。 他身子重,沙发略微往他那边倾斜,傅欢身子略微一歪,胳膊蹭到了一处。 “我以为你这里没有药……”傅欢看着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一堆药,略微蹙眉,这量也太多了吧。 “那是你哥送来的。”
傅欢嘴角一抽,这么多药,他哥是想毒死谁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
“那……”傅欢也不是医生,不知说什么,憋了半天说了句,“你记得吃药。”
陈妄低笑着没说话,低头喝着粥。 而此时傅欢手机响了,京牧野打来的,“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几点到?你要是去的早,我们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还不确定,你别等我了。”
傅欢是起身背对着陈妄接电话的,刚把电话挂了,一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人,吓得她呼吸一沉,下意识往后退,绊到一侧的行李箱,差点摔着,陈妄伸手,稍微托了她的胳膊,帮她稳着身形…… “慢点。”
“谢谢。”
“今天和你一起去段氏的,你们看着好像挺亲密。”
陈妄制作过傅家的关系图,有联系的都查过,却并没这号人。 “那是我一个哥哥,关系是挺好,不过不是那种关系,就是兄妹而已!”
“嗯。”
陈妄托着她胳膊的手,也没松开,顺势而下,倒是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女生的手腕,自然和他的不同。 纤细柔软。 握在手心,好似没有骨头般。 他生着病,手心温度高,鼻息喉音都很重,这让他每次吐息都清晰可感。 两人均没说话,可是这种安宁只有片刻,因为门铃再度响起…… “我去看一下。”
陈妄松开她的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两眼。 傅欢稍微搓了下被他握过的手腕,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她莫名觉得脑袋有点晕,身上有点热。 “欢欢。”
陈妄声音压得特别低。 “嗯?”
傅欢抬头看他。 “你哥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方才还温暖如初,顷刻之间,就朔风凛冽,她有些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脸都吓白了。 而此时门铃再度响起,就好似恶魔催命的号角,傅欢身子僵硬,不知怎么办。 要是被他哥撞见,自己就惨了。 怎么办! 陈妄抬手,食指放在唇边,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傅欢此时连呼吸都不敢喘,更不敢说话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傅钦原此时站在门口,略微蹙眉,难道不在家? 他摸出手机…… 手机铃声从屋内传来。 他又敲了几下门,这小子不会“死”在家里吧。 他从陈妄这里离开,去了趟学校,回来正好路过,他虽然不喜欢这小子,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脸色的确不好,今日流感频发,如果吃药不好,病毒性感冒,可能需要去趟医院。 思前想后,回家前又特意过来一趟,确定他没事,回家对宋风晚也有个交代。 手机在,人自然也该在。 “陈妄?”
傅钦原直接拍门。 该不会真的晕死过去了吧。 陈妄示意傅欢去他卧室,傅欢窜进去,跑出来,将沙发上的书包扯进去,她关门的时候,伴随着防盗门的吱呀声,傅钦原的声音传来过来…… “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准备找一言过来了,还以为你病得很重要,下不来床。”
“在睡觉。”
陈妄说着,随口把门关了,“你怎么又来了。”
又来? 傅钦原挑眉,要不是宋风晚特意叮嘱,他压根懒得过来。 视线略过他茶几上放置的粥,因为还没凉透,还徐徐冒着一点白烟,喝了一半,还有一小袋药,那不是他带来的东西。 都没凉透,喝了一半,显然他刚才并没有在睡觉。 傅钦原余光扫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好像忽然就懂了。 看了眼身后的陈妄: “你们家还有人?”
傅欢躲在门口,与傅钦原之间只有一门之隔,听到她哥的话,心脏瞬时揪起来,抓着包带,心脏突突直跳。 而且随着外面人的走动声,跳得越发剧烈,她都担心自己的心跳会被傅钦原听到。 陈妄看了眼桌上的粥,也知道自己扯得慌漏洞百出。 傅钦原咋舌,如果是普通朋友,压根不用藏着掖着,难不成这小子也玩金屋藏娇?谈个恋爱还藏着掖着?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傅钦原戏谑道。 没想到陈妄也是直接,回了句:“的确不是时候。”
言外之意很明显: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 傅钦原蹙眉,他可极少关心人,到了他这里,没邀请自己坐下,甚至一口水没喝,就让自己滚蛋? 还是想折断这小子的一身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