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将军,你可就别卖关子了!”雷战看栾安平不紧不慢的样子有些焦躁。
“雷将军莫急,其实仔细想来,方才所提到之事,所经历之事都已然可以得出结论。”
栾安平拿着那杆小旗子,舞了两下,自顾自踱了几步,说道:
“其实我们先前便知,这南楚方圆不大,我们走不出去,但南楚知晓秘密之人却视之如无物,那其中的原因无非有两个。”
“一是南漠内有迷阵,南楚商人知晓破解之法。”
“这不可能,若天仙阵法的迷阵连不修玄的商人都可随意破解,那此阵未免太过儿戏。”顾南枝说道。
“顾叔叔说的对极,天仙阵法的启动破解所需的天材地宝不在少数,若每次贸易都开关阵法,那这栾楚贸易反倒成了赔钱买卖,楚国断不会做!”
“那第二点呢?”
“第二便是如雷战将军所说,我们一直都在走回头路!”
“你看吧,我早就说过了,这可是我雷家老祖天仙托梦给我,怎么会错!”雷战大大咧咧的道。
“你个乡野蛮子,哪里来的天仙老祖,你就搁那胡说吧!”司徒风嬉笑道。
栾安平笑着说:“这便是我说雷将军是福将的原因,今日若不是雷将军,这南漠之谜倒不好定论!”
“定论?”
“是的,王爷如今毒入骨髓,侵入玄脉,三日内不得救治之药便无生还机会,而从大栾至南楚也需要三日,也就是说,没有试错的空间。”
深吸了一口气,栾安平又道,“从这点上来说,我们要做的其实是找到出去的方法,而不是完全破解南漠之谜。”
顾南枝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雷战却又不明白了,忙问道:
“小将军,俺不明白,你这说的不是车葫芦话吗?”
“车轱辘话!”司徒风捂住额头。
“雷将军想想,如果能找到佐证,证明我们每天都在走昨天走的路,比如你说的风吹十几里的阵法,那我们第二天便朝反向走即可,又何必管这南漠到底是什么阵法呢?”
雷战愣在那里,反复念叨了两遍,栾安平见他还是半懂不懂的样子,笑了笑。
“那安平你可否找到佐证啊?”
“我说过《璃水县志》所记之事,说明南楚人在每天半夜风沙大起的时候做手脚,那半柱香能做的手脚是什么呢?”
“把营房,马匹,大栾人的相对位置旋转半周,营造出第二日还在沿着第一日方向走的假象!除了这些东西,这茫茫黄沙上就再没有东西能确定方向了!”顾南枝也惊喜道,可转念间又沉闷下来。
“可如此,第二日我们不都是在走回头路吗?又如何能走出南漠?”
“顾叔叔,我说过,此时首要之事并非是原因,而是推测出千年前南楚人走出南漠的方法,然后便能依葫芦画瓢的走出这里,至于究竟是什么玄机,我虽有猜测,可眼下却无关紧要了。”
顾南枝点了点头,示意栾安平接着说下去。
“若以需要倒转方向的结果去推方法,这南楚所做手脚便呼之欲出,半柱香时间太短,南楚商人能做下的事情太少,想来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可能之一,我想到县志一事时便有了这种想法,但直到刚才,我才敢肯定我的推断。”
“哦?你又想到什么了?”
“雷将军所说的,把我们吹回十几里的风!”
“风?”
“风!”
栾安平高举右臂,将枯枝抓在手上,枯枝上红色披风做的小旗迎风招展,落下几缕细沙织成的丝线。
“我昨日画栾楚地图时,诸位可还记得,这小旗旗尖指向哪里呢?”
“好像是指着大栾!”
“对,指着大栾!我记得清楚!”司徒风忙说道。
“可今日醒来,雷将军说托梦之话时,对我曾有一问,对吧,雷将军。”
“对!对,俺当时就不知哪边是大栾,哪边是南楚,便问过你此事!”
“我的回答是什么,将军可还记得?”
“你说旗尖指着的是十万大山!”
栾安平咧开嘴笑了起来,
“如此便对了,这阵法倒转方向,但有一样东西它却倒转不了!”
栾安平双眸含光,如同南漠夜晚的星河。
“冬季自大栾东北吹往南楚海岸的北风,如此说来,昨天夜里,我们所面朝的方向,调换了!”
“令人赞叹!”顾南枝也兴奋起来,双手紧紧握拳,此时此刻他也将一切联系了起来,豁然开朗的感觉让他兴奋十分。
“事不宜迟!现在便调转方向,早一些行动,便可早一些出去!众将听令!”顾南枝
“在!”一听顾南枝的军令,满座众将都立即站立起来。
“即刻开拔!”
“遵将军令!”
困局将解,大栾诸将都充满着干劲,不消片刻便将马匹干粮整顿完毕。
眼前依旧是平沙莽莽黄如天,不过栾安平在无垠的黄沙里,看见了一条有着微微亮光的出路。
……
行了一日,至夜似穹庐,笼盖四野,黑暗里,怪物的声音又悉悉索索。
顾南枝招呼诸将点燃篝火,坐下休息。
篝火边,众人分发好干粮,又围坐到一块。
不过这次,每人的脸上都不再有昨夜的颓然,彼此间说说笑笑。
“小将军,虽说咱们如今出得去了,可这南漠的谜题着实还是弄得我心痒痒,不知道小将军解开了没有?”
栾安平正吃着胡饼,听了也笑笑道:
“其实有猜想,不过也只是猜测罢了。”
“那你就跟俺们说说你咋想的呗!俺老雷老想着这个事也怪折磨人的。”
“哈哈,雷将军,没想到你还是个求知若渴的人啊。”栾安平打趣了他一句。
“说说就说说,但可不敢说这南漠之谜就是我说的这般啊!”
“安平,你就说罢,我们就当听听故事!”顾南枝也附和说道。
“好!”吃罢胡饼,栾安平拍了拍手,站起来说道:
“诸位将军可还记得第一日夜晚时,我给大家说过的《奇险绝见闻》中关于此地的轶事,大概是说南漠为楚国开国皇帝楚江子以至宝‘太极阴阳炉’构成。”
“好像提过一嘴!”雷战回答道。
“我的猜测其关键便在这‘太极阴阳炉’上!”
栾安平背负双手,踱步起来,缓缓说道:
“太极者,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
看着满座诸将一脸的不知所谓,栾安平顿了一下,说道:
“这是上古先贤关于太极的解释,我画出地图之时,我便有些好奇,南漠为何形状如此规则,莫不真是《奇险绝见闻》中所杜撰的传说并非虚言,而只是说不出来故推称杜撰,可能是书的作者柳宏知晓了南漠之谜,却苦于无法说出,便通过杜撰的方法将南漠谜题的解写出来。”八壹中文網
“确实有这个可能!”顾南枝说道。
“我师父曾说过,凡世上说不出口的真实,都隐藏在杜撰和笑话里边,凡人没几个是只吃不拉的‘貔貅’,那既然我们假设柳宏知晓南漠之谜,那他所写的细节便是解密的关键。”
“太极阴阳炉!”
“对!太极阴阳炉,联想到太极图,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旋转,可纳闷之处在于,如果整个南漠天地都在旋转的话,我们所在的位置其实也在随天地旋转而变化,那只要我们确定行走方向,其实无论如何都能走的出去,那唯一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雷战司徒风一脸茫然,这叫“呼之欲出”吗?
半晌没人说话,栾安平尴尬的摸了摸头,接着说道:
“那便是只有一小片周圜天地在旋转,如此才能使我们每天都在走回头路,那剩下的便是最后一个问题,这阵法不似仙宝,难以产生灵智,那我们身处南漠,是如何被阵法定位的。”
“动极而静,静极复动?”顾南枝问道。
栾安平脸上添上笑容,道:
“对,太极者,绝对之动,却是相对之静。当白日跋涉时,便是动极而静,周圜天地不转,夜间风沙起,坐下休息,便是静极,此时周圜天地复动,一昼夜旋转半周。再加上风沙阵法,流沙阵法等阵法来辅助限制被困者的速度,蜃气阵法来模拟日月星辰,不让人通过日月的位置来判别方向,这南楚的天堑便形成了!”
栾安平娓娓道来,在座诸将其实大多数并没听懂,只是觉得,这仅凭借书上只言片语便将这横亘上千年的天堑南漠破解,太过震撼。
“其实这阵法算不上困难,只是多少年来无人破解南漠之谜,盖是因为上古齐元帝的黑骑铁甲尽皆葬身南漠,此地便没有多少人敢入了,便是散仙也只敢从上空小心渡过,也多是借助世人笃信前人经验原因。”
“他是在装吗?”雷战指着栾安平问司徒风。
“应该是,他说这阵法不难,应该是在装。”司徒风也扭过头看着雷战,一脸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