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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绝对(1 / 1)

楼底下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领着吴之畏走到魏师傅身旁,同他交代了几句。

吴之畏背过身来,将众人的目光遮住,从袖袍里掏出一锭足重银子放在桌上,也小声同魏师傅说了几句。

魏师傅点了点头,把惊堂木一拍。

“啪!”

同众人说道:

“今日评书便说到此处,多谢霖州不具名的叶先生特为我写上这折新评书!首次讲演,诸位若觉得爽快,莫忘了下回再来捧场,老夫在此谢过了!”

说罢起身,掸平身上长衫的褶皱,对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停了片刻,满堂又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

魏师傅直了直身子,双手按了按,示意众人静下来,又说道:

“不过今日还有一场好戏,诸位也莫急着先走!”

他伸手引出吴之畏,同众人说道:

“如今春闱在即,才子俊彦汇集京都,正是一年文道鼎盛时刻,这位是宁州吴家吴之畏,吴公子,想必诸位也来此听老夫讲评书,对文道也是钻研颇深!这公子家祖上便是我所讲《囚侠录》一书的作者吴问东,今日吴公子与人吟诗作对,相较长短,也请众位客人做个见证如何?”

“好!有戏看为什么不看!”

底下人叫嚷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这种文斗虽有时太过深奥,难以领会,但看这些富贵人吃瘪也是快事一件,纷纷应和起来。

栾安宁也深感这魏师傅嘴皮子利索,思维活络,既给了吴之畏面子,又借了吴问东的势,给自己脸上贴了把金。

不过还有那霖州未具名的叶先生!这谁啊?还写了这样的评书编排父王,真有你的叶伯伯!

看时间差不多了,同那书生说道:

“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起身下楼,南佑黎有些担心,跟小燕奴交代了两句,也跟着栾安宁下了楼。

栾安宁上了方才讲演评书的高台,走到吴之畏身旁,同下面的众人作了一揖,便问道:

“既然吴公子有如此雅兴,那这个文斗,怎么个斗法?”

吴之畏笑笑道:

“多谢公子捧场,魏师傅在此处,学识颇深,便让魏师傅出题评判如何?”

他心中暗喜,方才花的那锭银子可不是白花的,眼下自己这提议看似公平,若面前这羸弱少年拒绝便先输了气势,而要是他答应!

天底下能在文采上完胜自己的人能有几个?吴家本就擅长这类诗词文章,只要表现不差,想这老朽的魏师傅不会同银子过不去!

南佑黎找了个僻静的能看见平台的地方站着,他方才看见吴之畏递银子的动作,也猜到吴之畏心中盘算,不过转眼又想到自己知道了,栾安宁又怎会不知,安定下来,静静看着栾安宁发挥。

栾安宁笑了笑,却不以为意的说道:

“听上去倒是公平,便按你所说好了,不过既然你定了规则,那我便说文斗形式如何?”

“哦?没问题,依公子所说!”吴之畏看栾安宁答应下来,心中定了大半,自己这面子能找回来,还能借着这少年抬高自己的闻名。

只是有一件事他有些不解,按自己的判断,这少年该是京中的风云人物,只是他登台之后,台下反响平平,莫非跟自己一样,也是哪个州里的世家子弟?

魏师傅笑笑问道:

“既然两位公子定下了文斗形式,那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小子姓燕,老师傅叫姓氏即可!”

“燕?”吴之畏心里细细思索起来,京城中的豪门望族没有燕姓的,云州兵道世族那个燕家?还是瓜州剑道世家燕家?可这两家都不涉文道,这出口成章的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老朽的魏师傅笑了笑,习惯性地轻拍了惊堂木,柔和问道:

“两位公子既然信赖老夫,那就烦请燕公子出题吧!”

栾安宁也没迟疑,他心里早就有了算计,既然这个吴之畏想找垫脚石,那就给他找个大的垫脚石!

他扫视了一周,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南佑黎,笑着说道:

“这样,魏师傅,请您老出上联,我和吴公子对下联,但不求下联的平仄意蕴,只求巧妙如何?谁下联更奇,更绝,更妙,能令满座皆惊,便算谁胜!如何?”

吴之畏心中满是疑惑,对对联?本想着这燕公子会出些偏僻题目的诗词来考校自己,没想到却是这样简单的形式。

不善诗词?只想跟自己打个平手,还有这个不考意蕴的工对,意义在何处?

不过自己把漂亮话都说完了,也只能认了,不过对对联就对对联,不比诗词歌赋简单?

魏师傅捋着下巴上白草般的胡子大笑起来,同栾安宁说道:

“燕公子真是有意思,有意思的很!这个比法在坐诸位都能乐在其中!妙极,妙极!”

“那请魏老先生出题吧!”

“好的,老夫才薄智浅,容老夫想想,想想……”

魏师傅笑了两声,饮了案放的茶水,走到天下楼轩窗旁,往下看去,只看见街道边一个竹篾匠正拿竹篾编织着什么。

他带着淡笑转过身来,对吴之畏和栾安宁笑道:

“老夫有了对子,不过若出一对,不足以考校二位公子才学,这样,老夫仿前人‘坐请坐请上坐’的旧事,出一组对子为诸位添兴如何?”

吴之畏深感钱没白花,这对对子不讲意蕴和平仄,在他想来,这位燕公子不过是读了些圣贤书的呆子罢了,提出这要求多半是连平仄意蕴都求不上,漏了怯了,忙叫道:

“好!魏师傅尽管出题,我与燕公子尽力去对!”

栾安宁也不出言反对,仍淡笑着看着吴之畏。

魏师傅点点头,背负双手,踱起步来,高声道:

“那好,两位公子听好了,我这组联是。”

“竹夫人!”

“千丝万缕竹夫人!”

“老夫望景,千丝万缕竹夫人!”

他一连说完三个对子,皆以首出之对“竹夫人”拓展而来,趣味不小,难度更高。

吴之畏低头思索了片刻,便抬起头自信的笑了笑,率先高声说道:

“魏老先生果真大家风采,所处对子妙趣横生,既是寻常物品,还能不落俗套。”

低下看热闹的食客也纷纷交流起来,尝试给这三联安一个合适的对子,但愈是思索,才觉得这三对不凡。

“竹夫人”是竹篾编织而成的中空凉枕,可以穿风,供炎炎夏日焦躁之人消暑清凉之用,雨后春日正是新竹生长之时,不少竹篾匠都会提前编好“竹夫人”,等夏日一到便可售卖。

见下座众人思考良久,不少食客也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似乎想不出如何对上下联。

吴之畏也瞥了瞥身旁这位“燕公子”,看他仍然挂着浅笑,心里暗暗啐了句“强装镇定”,走到台中间高声道:

“既然魏老先生出了题,那晚辈便斗胆一试!若是下联对的不好,请诸位莫怪!”

他自顾自下了台,扬起手中那柄昂贵的扇子,撑开扇子摇了摇,边说道:

“诸位听好!我这下联对的是。”

他走到台下放的一张桌旁,收了扇子,风骚的用扇柄挑起桌上摆着的银质酒壶,笑道:

“麴道士!”

满座沉静了下来,把吴之畏对的下联细细品味,“竹夫人”不是真夫人,而是凉枕,“麴道士”亦做“曲道士”,也不是真道士,而是酒!

这上联下联对的倒是十分合适!竹做的夫人,酒曲做的道士,工整意蕴都适合,算得上极好的对联了,不过光对上了“竹夫人”并不算结束,如何用“麴道士”拓展开来对下后面两联才是关键。

吴之畏也不卖关子,挑衅似的望了望栾安宁,也不卖关子,一股脑将剩余两联抛出:

“一清二白麴道士。”

“小子设宴,一清二白麴道士!”

下座不少人都惊呼起来,工整清楚,意蕴十足!

老夫望景,千丝万缕竹夫人。

小子设宴,一清二白麴道士。

不少通晓文墨的食客都站起身来,在几息之内便对出合适的对子,这吴之畏也当真不凡。

魏师傅脸上更添了不少笑容,对吴之畏对下的下联也十分满意。

吴之畏摇起那手中风骚的扇子,朝栾安宁走了两步说道:

“燕公子,这下联对的不好!还请燕公子指教指教!”

栾安宁看吴之畏这副惺惺作态,倒也没出言讽刺,同魏师傅作了一揖,说道:

“老先生所出上联绝妙,晚辈确实对不出来!不过……”

“哦?燕公子这是想认输了?”

栾安宁转过身来,笑道:

“也不是认输,只是吴公子睚眦必报,既然想报方才之仇,又想找个垫脚石,做京城文坛的投名状!我啊……我这块石头,太小了,垫不起吴公子这尊大佛。”

吴之畏见他言语中讥讽之意尤甚,心中有些恼怒,但此刻优势在我,道理也在站在自己这边,没必要争锋相对,脸色平淡下来说道:

“燕公子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再顺道替公子找个合适的垫脚石罢了!”

栾安宁说完话,也不等吴之畏说话,对着角落高喊道:

“出来吧!佑黎,这个对子你来对吧!”

众人的目光整齐的望向角落,看着正端起酒杯豪饮的南佑黎,有几位见多识广的人立时便认出南佑黎来,高喊道:

“这是,他是南丞相之子!那个‘散仙必登临’的绝代天骄!”

一人惊呼,便立时带动四下坐着的人沸腾起来,南佑黎名气太大,否则也不足在京都公主榜上的排位,仅次于那位二皇子。

南佑黎放下酒杯,眼睛瞪得像蛤蟆一样,一脸震惊的看着栾安宁,用手指指着自己,问道:

“你让我对?”

“对,佑黎你来对啊,人是你打的,事是你惹的,你不来对对子谁对?”

南佑黎脑子发懵,但也不是怕事,提着微雨燕走上了台,直接同栾安宁说道:

“我哪里会对对子?”

吴之畏一听这话,脑子又动了起来,方才在坐众人的惊呼他也听得清楚,南佑黎!

这个方才打了自己的持剑少年是南佑黎!大栾丞相之子,大栾十六岁以下一辈里的武道第一!

不过心中疑惑更甚,这消瘦少年和南佑黎站在一块,按理说也该是京中身份显赫之人,为什么底下却无一人认识?

不过这南佑黎确实是一块绝好的垫脚石,若真能胜了南相之子,传出去肯定文名远扬,哪管南佑黎修的是玄道还是文道,就方才那句“我哪里会对对子”,只要此联让南佑黎对,那自己就赢定了!

他眼睛一转,低头恭敬说道:

“在下真是有眼无珠!没识得贵人!不过,既然是南丞相之子,肯定文采飞扬,请赐教!”

南佑黎听了南丞相之子后,心里还是隐隐有些触动,想到前夜费尽心力杀的田来,想到凤羽阁幕后便是杀死自己母亲的真凶,转过头又看见栾安宁宠辱不惊的眼神,他吸了口气,说道:

“好吧,安宁,既然你让我对,那我就对,不过若是对的不好,输了你可别赖我!”

“不赖你,想怎么对就怎么对!你脑子活络,我就不信你会输!”

南佑黎把剑往放着惊堂木的桌上一拍,也耸耸肩道:

“那就试试咯!都这么说了,不给你丢丢脸,我都不是南佑黎!”

……

平台上,小燕奴和那书生也聊了几句,谈到方才那吴之畏“麴道士”的下联,书生也放开说了几句,熟稔了起来。

小燕奴也没想到少爷竟然会让幼稚鬼对这对子,也不知道这少爷心里憋着什么坏呢,便问了句:

“小书生,我看你也读书,这对子很难对吗?”

那穷酸书生虽然方才说上了几句话,还是略有拘谨,仍紧紧抱着怀里破旧的圣人书,低低偏着头,不敢看着小燕奴,说道:

“很难!这……这对子很难!古诗文中素有物品的拟人化别称,但大多典雅庄重,把酒唤做‘玉友’、‘曲生’、“欢伯”之说都有先例,可类似竹夫人、曲道士这样的别称却很少见!”

他略微低下了声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缓缓说道:

“想要赢,关键落在规则中的奇妙二字,困在书上,赢…赢不了。”

小燕奴像听懂了些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听懂,“哦”了一声便等着看南佑黎出丑。

……

南佑黎也不讲究,直接在木台上盘坐下来,闭着眼睛思索,眉头紧皱,把魏师傅和下座众人都逗笑了。

片刻之后,南佑黎灵光乍现,陡然起身,对魏师傅抱拳说道:

“非要晚辈对,那就……献丑了!”

“无事……南公子尽管……”

“下联是……”

南佑黎生怕把自己“凑”出来的对联忘却似的,抢着说道:

“角先生!”

他把他绞尽脑汁的下联说出来的时候,四周不约而同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便是哄堂大笑,不少看客笑得人仰马翻,天下楼里碗碟都碎了不少!

吴之畏一边喊着“有失风度,有失风度”,一边眼泪都笑了出来。

二楼雅间,小燕奴看着四下动静,却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而笑,看面前书生羞红了脸,赶忙问道:

“小书生!这个‘角先生’到底是何物啊?怎么这些反应这么大?我感觉听着还挺工整的啊!”

那书生脸上通红,带着全身都泛起血色,忙摆摆手,躲着小燕奴的目光低声说道:

“姑娘,姑娘,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

“别问了,别问了!”

……

众人大笑之际,栾安宁也咧嘴看着南佑黎,还是说道:

“有三道对联呢!佑黎你全说了吧!”

南佑黎也知道自己这冥思苦想想出来的工对不好,但没法子啊,自己就知道“角先生”了,别的下联他也想不出来啊!

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南佑黎说出了他旷古烁今的剩下“两联”!

“三更半夜角先生!”

“老夫望景,千丝万缕竹夫人。”

“少女怀思,三更半夜角先生!”

不少人听了剩下两联,再也忍不住了,不少正准备起身的人也倒在地上,高喊道:

“绝对!绝对!震古烁今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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