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口的侍卫看着萧璟，头上悬浮一个大大的疑问，怎么小世子说完了话之后，他这王爷好像委屈了什么似的？
这哪里是他平日里冷若冰霜不怒自威的手王爷了？
侍卫想了想，总觉得萧璟这样子，他好像在哪见过。
“他真的那么说？”萧璟看向侍卫，眼睛里竟是闪烁着。
“啊？”那侍卫突然一愣。
“他说…我若是进去，就再也别进去了？”萧璟低声说着，那语气别样的轻和。
侍卫回过神来，小声应道：“是…不过…沈大人说的很凶，没王爷说的那么温柔。”侍卫瞬间就不理解了，这个轻声问他话的，会是萧璟？
侍卫偷看了萧璟一眼，突然间想起来萧璟现在的样子在哪儿见过了！这想来想去萧璟就很像自家那受了屈的贱内。
对！这对什么都冷眼相对的王爷现在就像一个百般委屈的小媳妇儿！
萧璟微微闭眸，叹了口气，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自己却不进，总不能硬闯，闯进去了，沈明渊一定会更烦自己。
萧璟想到这里，失了魂似的走到窗边，本想打开窗子，却发现窗子也给闩上了，甚至里面的竹帘还拉着，这是模糊的影子也不让自己看一眼…
沈明渊是不想看到自己？
自己一走，他就把自己关在外面了…
今日不愿吃饭一直睡着难道也是不想见自己？
萧璟想着，倚了窗子，他微低着头，唇角微动，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来。
“沈明渊…”萧璟轻唤了一声，没有任何声音，他是喊给自己听的。
沈明渊颤着身子，半睁着眼眸望着纱窗竹帘上，一个人的身影印在上面，遮住了模模糊糊还能透过的光…
是萧璟…
沈明渊嘴唇微张，叫了一声萧璟，他口中的萧璟二字，没有任何声音…
沈明渊闭上眸子，萧璟所说的委屈，在沈明渊看到萧璟的身影时瞬间涌上，他要忍不住了…
沈明渊不住的抽泣了一声，他察觉自己哭出了声来，又连忙把脸埋在被子里，可又是一声啜泣，他以为已经很小声了，可萧璟就算在外面全身心的关心着屋内，就是沈明渊动了一动，他说不定也能听出来。
他听到了…
那啜泣声…
沈明渊的啜泣声…
他第一次听沈明渊啜泣，第一声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可第二声…
沈明渊在哭…
萧璟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一瞬间慌乱的转过身来，他的手扒着竹窗朝焦急的里问道：“沈明渊？你醒着是不是？沈明渊？”
沈明渊自然听得到，可那身上的疼痛，他怕自己一回什么，就痛叫出来，他紧紧咬着嘴唇，可那委屈太满，已经满的要溢出来…
“沈…沈明渊…沈明渊？”萧璟听不到了他的声音又喊了两声。
毫无回音。
沈明渊咬着自己的手，忍着那哭音。
“沈明渊…”萧璟知道沈明渊定然是没睡的，想着他一个人在里面哭着，倍感压抑，萧璟心痛不已，他这心里面，沈明渊虽然身子是羸弱了些，却从不见的他哭什么，唯一见的，还是永宁村被屠之后。
萧璟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沈明渊为何突然哭泣起来，或许是委屈，或许是其他，千千万万的原因，或许皆因自己。
沈明渊关上了门，不让自己进，一定也觉得自己委屈了他，他不想见自己。
萧璟内疚，紧攥着窗栏，搁着纱窗竹帘，他瞧不得里面，更是担忧，终于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不想见我，我明白，等…等你好了，我送你离开，离我远远的…我知你委屈，你别一个人承着…你告诉我，我会弥补…让我做一点点什么能做的也好…”
沈明渊听的模糊，可又觉得清晰，萧璟的声音，愧疚着安慰着，一句一句，入的不是耳，是心。
沈明渊没有要怪萧璟，他也没有承受什么，他只是想忍过身上的瘾药而已…
只是萧璟的这些话…
沈明渊被一句一字的触动，无法不为那一字一句去动容，一直以来，萧璟都是用那表情诉说自己的情绪，沈明渊从他的脸上知道他对自己愧疚，可是，这是第一次听萧璟从嘴里说出来…
萧璟不是那种把这些话挂在嘴边的人，他能亲口说出这些话，怕是愧疚与担忧的不断翻涌…
沈明渊哪里能不明白，他深深的感受着萧璟对他的情感，可感受的越深，沈明渊的哭意竟就越来越明显…
沈明渊忍不下的啜泣，萧璟听在耳里，眼眸也已是泪光点点，颤着声音道：“沈明渊，我…我…我心疼你…”
萧璟隔住纱窗与竹帘，那样轻声一句，沈明渊再忍不住哭泣之意，他呜咽两声，慌忙想要止住，可这次就是怎的都止不住，沈明渊颤抖着身子，忍着他剧痛爬起身来，他不能在这，不能在这…
在这里，萧璟会听得他哭，萧璟会愧疚，会担忧。
他需要藏起来。
沈明渊想要下床，可他眼前模糊，四周的东西都晃的厉害，四肢百骸的疼痛摧残的泪水不止，烈火焚身折磨的他寸步难行…
“嘭—啪—”
沈明渊下了床榻，可他，是滚下去的，那样一声听在萧璟耳朵里，心疼的他比沈明渊摔得还要疼…
“沈明渊？沈明渊！”萧璟急忙喊，却听不得沈明渊一声答复。
萧璟焦急着：“我进去！”
“不…”沈明渊痛苦的吐出一个字来。
萧璟听到他的拒绝，却管不了那么多，刚才那一声他听得出，沈明渊是从床上摔下去了…
他匆匆跑到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父君！”沈念一一惊，手上的笔都没拿稳，直接掉下了，笔上的墨水都弹到了自己身上。
萧璟第一次没有理会念一，直奔卧房，入眼的，只见沈明渊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全身颤抖，除此之外，一动不动。
萧璟慌忙跑过去将他抱起身来，才发现沈明渊中衣解开，身上又有那么多新的划痕，再看沈明渊的手，指甲里都是血迹…
他本以为身上那些指甲的划痕是楚溪折磨的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他自己划出来的…
“沈明渊…”萧璟抚摸沈明渊的额头，在这冬天，竟觉得烫的厉害！
“传…传医师！”萧璟没有紧促，心急如焚。
沈念一也从外面跑进来，看到沈明渊这样，惊慌中又哭了出来：“爹爹怎么了…爹爹…”
沈念一一开始哭，沈明渊才从浑噩的思绪与痛苦的身体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扯着萧璟的衣角。
萧璟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想让沈念一看到他自己这样。
萧璟将沈念一抱起身来走出卧房，念一哭喊着不要离开，要陪着沈明渊的话。
“念一，听话。”萧璟将沈念一抱到外面交给了旁边的侍卫，道：“带他去本王书房。”
“不去…哇—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沈念一越哭越大声，哭的撕心裂肺的，在侍卫怀里乱踢乱打。
萧璟也是心疼，可没有任何办法，只道：“带他去！”萧璟话落，便关上了房门，又走到卧房，只是沈明渊拿被子裹住自己，那被子都颤了起来。
“沈明渊…”萧璟连忙走过去，想要掀开被子，看看他怎么样了。
“出…出去…”
“让我看看…”
“出去…”沈明渊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急促又虚弱。
萧璟不愿，满是忧色：“我…”
他正要说什么，可单单就吐出一个我字，沈明渊便低吼道：“滚…滚！”
萧璟怔住，他眼眸微暗，却还是慌张着道：“你总要说自己怎么了”
“你滚…滚开…出去…”沈明渊低语着。
那话沈明渊说的声音极小，自己都不确定还有没有说出声音，可萧璟耳朵里，这一声一声，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