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未与王爷一同用膳，倒是想的。”
萧璟可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的才不是沈明渊是否想与自己一同用餐，而是他是否想自己了。
萧璟听他错意，倒也不再解释，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书。
沈明渊其实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装作没听明白罢了。
他想，怎会不想，日思夜想的萧璟怎就躲着他，那难言的焦虑藏了许久，烦闷得紧，心绪总是翻腾不已。
那么多年，萧璟倒是第一个说心疼自己的。
就这么一个心疼自己的人，突然开始躲着自己，自己本不想当回事，可一安静下来，耳边便是萧璟那些关心的话语，便是萧璟安抚他的神情，便是萧璟照顾他的身影…
他发现自己貌似忽略不了萧璟，只是这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清楚。
萧璟看着那本布满灰尘的书，沈明渊看着萧璟，萧璟眼神不在书上，而在旁边的药碗上，只是他心思也不在药碗上，不知又飞到了哪里。
这书是他随意拿的，又看不下去，还看什么？往日贱的厉害，动不动就找些麻烦，今日倒好，那嘴闭的结实。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如跟自己说两句话的好。
思至此处，沈明渊将萧璟手下的书抽了出来，萧璟心绪飞得远，哪里想到沈明渊抽他的书，察觉到之后，这书已经被沈明渊拿在手里了。
“怎拿我的书。”
沈明渊笑道：“这书脏了，沾了王爷满手灰泥，看他作甚。”
做戏要全套，萧璟刚刚表现的极其需要这书，现下也要装的有模有样，萧璟便道：“我还要看，重要的紧。”
沈明渊看了看书里的内容，不由一笑，问道：“王爷刚才看到哪里了？”
萧璟微微张口，又紧闭双唇，不知如何回答了，他心思半点没放在书上，哪里有看书里的内容了？
半个字没看，甚至拿的什么书他现在都不知道。
沈明渊将书合好，放在书案边角，笑道：“看三字经做什么？王爷儿时应该就会背了吧？”
萧璟脑袋空白，胡乱解释道：“…给念一看。”
“念一三岁就会背了。”沈明渊笑道：“…王爷宣纸上的最后一个字，只写了一半，这么着急的去为念一寻书，看来王爷…确实疼爱我的念一。”
萧璟忙是拿了一张压案下的新纸，盖在了那个字只写了一半的纸上，说道：“是写错了字。”
哪里是解释，更像是掩饰。
其实，这不盖不要紧，沈明渊早就看过了，萧璟这一慌张，蹭乱了旁边一沓的宣纸，他画的沈明渊的像，露出了一半。
沈明渊察觉：“这是…”他伸手去拿。
萧璟脸色一沉，连忙将那一沓的宣纸拿起来，道：“没什么。”
沈明渊抓了个空，心中淡笑，他弯腰捡起了旁边小纸片，这小纸片，是萧璟抽宣纸时从他腰间掉出来的。
萧璟心中一惊，看着沈明渊手里的那纸片，这何时掉出去了？
萧璟有些慌乱，把那一沓宣纸放在一边，跟他要那张纸片：“还我。”
沈明渊看了萧璟一眼，又看了小像一眼，这小像不是上次看到的，而是一个新的。
他早是知道萧璟画他，只是萧璟不说，他也从来不提，这次抓了个正着，不说两句，倒现在自己不在意了。
萧璟要，沈明渊自然给他，他将小像放在萧璟面前，道：“这小像，王爷随身带着的？”
萧璟将那小纸片拿起塞回袖中，也不否认：“是…”
“不见得王爷寻我，小像倒随身携带…”
“…比不得你。”萧璟放回了小像，双手便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碰了碰茶杯，又碰着桌子，他眼神飘忽，只是不落在沈明渊身上。
沈明渊看着萧璟，虽然那日的事自己装成不知道，但毕竟是发生过的，看萧璟这拘束的样子，那日的事嘴上不提，但必然压在了心里。
往日，萧璟时不时寻些借口占自己些便宜，现在的行为，多少有点扭捏了。
扭捏的厉害。
又不是小姑娘，扭捏什么。
沈明渊不作声了，屋内安静的出奇，静的萧璟感觉自己扭动一下脖颈都是天大的动静。
萧璟被这份沉默重重围裹，以为沈明渊不满自己画他，他瞥了沈明渊一眼，却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如何，只是又掩饰着：“是随便画的，以后不画了…”
“随便画的…”沈明渊嘀咕一句。
萧璟也不知他是问自己，还是自言自语，但因为心虚，就又补充了一句：“是随便画的。”
沈明渊瞧着萧璟这副样子，在心底暗暗说了他句没出息。
沈明渊的唇角带着一贯的浅笑，说道：“…哪日还要画时，便命人传我，我在王爷跟前做模子，王爷想如何画便如何画。”
萧璟还担忧着沈明渊因为这画不悦，却没想到沈明渊竟是让他画，他神色平稳下来，问道：“我能画？”
“这手长在王爷身上，怎还问起我了？几张画而已怎不能画？”沈明渊道：“只是…王爷今日是怎的了？自我来了之后，王爷都不愿看我，若是嫌了，以后也不会拿我作画了吧？”
“并非…”萧璟忙着否认，只是一见他，那日的事便浮现在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
沈明渊一直面色沉静，其实心中诸多涟漪。
垂目低眉，眼光澄澈，清波流转，就算萧璟不开口，沈明渊也从他眼眸里看出许多话来。
既然有话要说，怎就一句不说？
萧璟心思缜密慎言慎行他是知道的，可现在的萧璟，已经不能说是小心翼翼，畏首畏尾更加贴切。
“王爷风寒，惹的话也少了。”沈明渊莞尔一笑道：“我不扰王爷了。”
萧璟听此，才看向沈明渊，只见沈明渊站起身来，萧璟知道他要走，却有些不愿，他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一与他对上视线，满腹话语就又都回到肚子里。
萧璟随沈明渊站起身来来：“先等等…”
“王爷有何吩咐？”沈明渊笑意仍在。
萧璟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无什不适。”沈明渊道：“王爷放心。”
萧璟道：“那能不能先别回去了，留一会儿…”
能不能？
若是往日，他要自己留，哪里会征求自己的意见问能不能。
这面是见了，萧璟也不躲了，但比起以前，好似又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