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什么面具还需要这般交易？弄的那么麻烦，可见背后必不清白。
“做什么用的？”
云笙摇了摇头，道：“小人所言也只是听来，知道的，仅有这些了。”
萧璟问道：“清阁的主子是何人？”
云笙摇了摇头。
萧璟蹙眉：“你不知道？”
沈明渊也疑惑：“换了人了？”
清阁以前的主子，他是熟识的。
毕竟，自己是这儿的常客，
云笙应了一声，道：“六年前阁主将清阁转手之后，便再不知所踪了，那新阁主，如今清阁之内，怕是没人见过。”
“叫什么？”
云笙摇了摇头。
沈明渊道：“家事家人自知，清阁的这些事问谁都不如问那阁主，可这人面都不曾一露。王爷，看来要去官府查一下，将这人找出来才好。”
“好。”
沈明渊思虑片刻，又说道：“新阁主是否是故意要藏着不得而知，若是有心要藏，只怕知道这人是谁也难以寻得，眼下要想尽快知道红珠和三楼的事，怕要投一次红珠得一个面具才行，王爷…”
沈明渊垂眸想到什么便随口说了出来，正要询问萧璟的意见心思的，可这一抬眸，便对上了萧璟的视线，萧璟正是笑盈盈的看着他。
沈明渊突然一愣，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
他本想告诉萧璟：红珠不同于寻常珠子，直接向清阁内的小奴寻红珠是行不通的，只怕惹了他们疑心，若他们故意隐了马脚，更是难查，不妨捉一部分投珠的人带回府中审问，另外派人暗下跟踪几个，再派人潜入三楼，混入其中，他们为什么投红珠拿面具总会知道…
萧璟见他不言，轻声问着：“想说什么？”
“没什么了…”沈明渊移开了视线，那些话，都不是他一个寻常百姓该说的话。
萧璟淡笑，道：“本王还想听听你有何意见。”
“王爷见笑，我随口一提，不必放在心上…”
萧璟捏了捏沈明渊的手指，他其实也知道沈明渊在担心什么，笑道：“本王深知王妃聪颖，想到什么，你便说说罢，就当为本王排忧解难。”
沈明渊微微启唇，还有些犹豫，便就先问了萧璟道：“王爷…是如何想的？想怎么做？”
萧璟倒是直接说道：“本王一想捉些人带回府审问，二想派人暗下跟踪，三想安插眼线，混入其中。”
沈明渊一怔，萧璟这是会读心不成？他们这竟是想到一块去了！
当真是心有灵犀夫妻同心了。
“按王爷说的办。”
“…本王说了，该你了，你想说的还没与本王说呢。”
“我…我就想着这时间紧迫，云笙说了仅有十个新来的小倌，也就十场戏，怕是再多呆一会儿戏场就要散了，我们在这儿待了太久，也该出去，不然，那些投珠的人也都走了干净了…”
萧璟淡笑道：“本王倒忘了这茬，还是明渊心细。”
“那王爷，我可以下来了吧？”
“成，我看你是一刻也坐不住的。”萧璟说着，松开了捉着他腰身的手，准他下去，自己也随他站起身来，云笙哪里敢坐着，这慌张站起了身。
沈明渊抖了抖衣衫稍作整理，笑着回他道：“王爷要事在身，等回了家去爱怎么抱就怎么抱。”
萧璟听此，那自是满意非常，完全不顾什么“要事”，只听到了后面那句话似的，说道：“回去了，莫不给抱了。”
沈明渊轻笑不语，为他整理了被自己扯乱了的裘领，有一处的狐毛，是被自己薅秃了的。
沈明渊为萧璟整理好了，又看向云笙，云笙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怯意，往日的云笙，可不是这样的。
沈明渊沉默片刻，说道：“你比我…小一岁？”
“是。”
“你签的死契，按理来说，不该是跟温子理离开了吗？且二十五岁便排出了倌娼行列，如今已而立之年，怎的还是为倌？”
“小人签的死契，自是由主子任意变卖，旧主将契转给了新主，便留下来了，仍旧为倌…是…是因……”
“卓钰司？”
“他…”云笙微微咬唇，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云笙面色不佳，额头上一直挂着虚汗。
沈明渊微微垂眸，又看向他道：“你在这儿，必又受他的害，跟我走吧。”
“沈明渊！”萧璟第一个不乐意。
云笙连忙跪下了身来：“王爷息怒，小人不会跟王妃回的。”
沈明渊牵住萧璟的手，道：“王爷，你我走了，卓钰司不会饶过云笙，人命关天的事，王爷不理么？”
“…”萧璟听此，不由皱了皱眉。
沈明渊拉着他的衣襟，望着他的眸子万分动容的说着：“难道在王爷眼里，寻常百姓的命便真如草芥？”
沈明渊眸子里似是含了露水，那露水满的就要溢出来，萧璟不由心中一颤。
无论沈明渊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算萧璟亲眼见过他杀人，可在萧璟眼里，他总就是那样温润如玉、永远心系他人…
到底是沈明渊霁月清风的形象在萧璟心中更深一度、更胜一筹。
沈明渊说人命关天，萧璟不敢驳他，生怕一驳沈明渊便觉得自己毫无人性、残忍无道，因此再万分厌恶疏远了自己…
萧璟不多考虑，应了他道：“本王准你，只是入了王府，你不得私自见他。”
沈明渊听此，才喜笑颜开：“我时刻都伴着王爷…”
“起来吧。”萧璟瞥了一眼地上的云笙，目光又落回了沈明渊身上。
“小人多谢王爷开恩…”
萧璟也不多理他什么，对沈明渊道：“我们先出去，让他在这儿候着，等回府时，再叫他，可行？”
沈明渊摇了摇头，道：“王爷，不成。”
“如何不成？你非要将他带在身边才成？”萧璟不悦，他以为是沈明渊担心云笙自己在一个房间里出了意外，就像自己担心沈明渊一个人一样。
沈明渊无奈道：“王爷莫气，刚才将云笙带了，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多少眼睛在我这儿，我这出去，必又要寻人眼球，清阁那三楼认得王爷的人不在少数，王爷不易露面，就算王爷是拿寻欢作乐的名义至此，又怎知那些人不起疑？”
萧璟听此，才平复下来，真发现自己这一动气脑袋都笨的跟驴似的，他责怪自己，又担忧说道：“你的意思，是本王也不出去？你自己出去？”
沈明渊点了点头，道：“卓钰司想必也是盯着的，王爷和云笙先从后门离开，回马车等我。”
“不成！”
萧璟当即拒绝下来，没有自己在他身边，那多危险？
即使明知道他是比自己要强千倍百倍的人沈月，那也不成！
不在他身边，便是一万个放心不下。
更何况他的武功被封了许久，没有几个月是无法完好恢复的，先不说如今恢复几成，单说若遇到了什么事，动用武功只怕乱了内息，到时便真的生死攸关了。
“王爷莫要担心我，沈二公子还在外头，刚才他帮了我，卓钰司不敢于我轻举妄动。”
“不成不成！”萧璟背过身去，不准许他。
他担心的哪里只是卓钰司！清阁之内，看谁都不是好人！
更何况三楼那群人，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那沈赫言，当真就会站在沈明渊这边吗？
沈赫言是沈明渊的亲弟弟，可萧璟不信亲情。
他自幼从亲情上学来的，便是权力斗争面前，亲情完全苍白无力，也就是一块块沾着鲜血的踏脚石而已。
人之私心不可揣，人之祸心无可估。
若沈赫言若当真谋私财权，会不会杀害自己的亲兄弟，谁又说得准呢？
“第十场—”
“咚—”
外面声音传入屋内，沈明渊道：“王爷，最后一场戏了，让我见了这场投红珠的人我便去寻王爷，不出一刻的，萧璟…”沈明渊走到萧璟面前，道：“让我帮你做点什么吧…”
“总是设险的事，怎能…”
“若我是秦长安，你是不是就准了？”
“本王…”
沈明渊皱眉，他知道萧璟担心自己，却还是故意道：“你信不过我！”
“并非并非…本王…唉！罢了！”萧璟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珠哨，递给沈明渊道：“这哨子声传许远，你吹了哨子，本王在外面能听得到，若有什么事，要立刻唤本王！”
“好！”沈明渊接过，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萧璟拉住了胳膊。
“一刻…就一刻，你不出来，本王就进来。”
“好好好。”沈明渊说着，就又要走。
“先等等！”萧璟又拉住他：“若当真…”
“王爷！我就是去看看投珠的人模样，也好捉人，又不是上了战场去赴死的…”沈明渊拍了拍萧璟的手：“好了，保证一根头发都不掉。”
萧璟放开了抓着他的手，面露忧色，说道：“万万当心些。”
“嗯，王爷也快些离开清阁，我到时就去寻王爷。”
“好。”
说到此处，沈明渊才是出了房间。
萧璟对云笙道：“后门，带路。”
乌云遮红月，天色入夜，不见点星。
云笙带萧璟走到寂静非常的后院，还不等看清了后门的所在之处，萧璟便听到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越走越快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