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微臣看,如今灾情好转,又是开春,不如微臣带二位去榴阳的名胜游玩参赏如何?”乔周喝了不少酒,酒劲上头后双颊泛红,两眼微醺,东倒西歪的坐着。
许是一时起兴,乔周只管往高兴了说:“殿下,谢大人,不瞒你们说,这榴阳四季如春,不过真正美如画的时候,还得是现在刚开春之时,许多好地方都是难得一见的,哈哈哈哈哈…”
“听乔都尉这么说,本王倒真是想看看,那就有劳乔都尉了。”捏着酒杯,朝谢兰致扬眉说:“谢大人定要一起来,公事再多,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谢兰致本想早早了事回京,吏部尚书一事尚未尘埃落定,哪儿有什么去游玩的心思。
可周围人都一脸希冀的看着她,再瞧瞧祁蕴,妥协道:“好,但凭殿下安排。”
散席以后,谢兰致故意加快了脚步离开,不想祁蕴更是神速,听着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道:“谢大人,别走那么快,当心脚下。”
谢兰致倒想当做充耳不闻,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带着微笑转身躬身做礼。她的身份不容得她失礼于任何人,尤其是周围宾客众多,而祁蕴的身份还是懿王,不能驳了脸面。
“谢殿下提醒。”心中腹诽:这人怕是记性不好,忘了昨夜自己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她现在可不会受祁蕴那副皮囊的蛊惑,清醒的很。
“谢大人怎么还同我客气上了?”他一个跨步就到了她身侧,偏头明知故问。
“殿下多心了,臣一向如此呀。”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正是日落时,都尉府四面临水,橙黄的余辉在水光粼粼的波澜上被映的四处都是光斑。一粒光点不偏不倚的落在祁蕴身上,晃得她眼睛发酸。
眯着眼往旁边瞥,祁蕴正视前方,双眉微皱,花瓣样的眸子惆怅绵长。那面颊上的小痣格外诱人,似一只魅惑人心的眼睛,此刻他像委屈极了。
谢兰致竟顿时觉得自己理亏,像是对他做了什么万般罪恶又惹人嫌的事。不自在的抬手抚在耳垂上,直到耳垂被揉搓的发热,才松手朝他打趣:“殿下今日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如何?”
说完她就后悔了,心乱如麻,怨怪自己不争气,分明是他先威胁自己,还恶语相向,怎么就这么容易心软。
祁蕴还有些摸不清头脑,谢兰致前脚刚同他说笑打趣,后脚又挤眉瞪眼的。
故作慵懒道:“感觉索然无味,若我换上一重身份,便不是如此了。”不经意瞧了一眼谢兰致发红的耳垂,无声弯唇,说:“大人明日可要好好游玩,说不定会别有趣味。”
“殿下既然步步为营,那我就撒手只顾玩乐了,殿下事后可别心生怨怼。”抬高手冲祁蕴抖抖袖子,险些拍打在他脸上,极为挑衅的说道。
“都说了与大人共事是极欢喜的,大人无论做什么,我可都瞧着不差。”走到马车旁,自然地撩开帘子,让她进去。
怀澄和禹枝本是互不相识,现下却已经能暗使眼色了。都知道各自的主子什么心思,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景象,大呼诡异。
勉强谦让一番,还是怀澄驾上了马车。
“听说内阁和六部都在极力举荐岑阳刺史接任吏部尚书,不知现况如何?”祁蕴顺手将桌上的点心移到她面前,说:“我观你爱用软糯的糕点,这是从榴阳最好的糕点铺子买来的桂花茯苓软酪。”
谢兰致对于别的都是兴致缺缺,唯独辜负不了可口的糕点,这可是心头爱。
先不管他说了什么,就已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边点头道:“确实如此,祝公是我舅舅,但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大人真是一点儿也不避嫌。”祁蕴摩挲着指肚的老茧,看她。
“谁都知道,但谁也不会不满,都是些置身事外的老人了,就乐意看争来争去的戏码。”几句话的功夫,一个软酪已经下肚。
祁蕴又默默推了杯茶过去,说:“大人就更要小心了,看戏的人少不了要评头论足,不过…我更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
谢兰致不说话,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食。
祁蕴便继续道:“要想不被人猜忌,就要找一个已经远离朝堂却颇有威望的人来举荐才好。”
“殿下所指,不会是我爹吧?”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突然凝重起来。
“大人身居高位,凡是沾亲带故的人可都是难以独善其身,不如就敞开了,面子上还要做的漂亮一些。”祁蕴噙着笑,捻起茶杯小啄一口。
谢兰致虽不再说什么,但已经着重考虑他的话了。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法子,若是交给父亲去说,面子上确实更漂亮。而且她不了解舅舅,万一是她提携的话,凭舅舅的傲骨,需要一个晚辈来帮衬,说不定还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直到下了马车,谢兰致也未给出答复,鞠礼后便独自回房了,不忘招呼怀澄跟上。
禹枝走到祁蕴身边,低声问道:“殿下,谢大人会用您的提议吗?”
“她会的,毕竟没有让她拒接的理由。”意味深长的阖上眼舒气,说:“明天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殿下,明日该让谢大人看见的一个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