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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叁 ‘涓涓’所觅釉色蜜豆(1 / 1)

天有不测风云,前一刻还是晴雨绵绵,一转眼便大片乌云卷来,还夹带来了黑豆般的雨点,砸在殿外的白玉阶上瞬间四碎成水花,敲得噼里啪啦响。

谢兰致握着笏板的手心黏潮起来,她也只是捏着袖沿攥成一团,待手心干燥才松开。听着外面逐渐急促起来的雨打声,心里也一下一下的紧抽,突逢这样恶劣的天气,也不知祁蕴是否顺利。可惜怀澄无法进殿,就算有什么消息也无法第一时间告诉她。

王谦看了看殿后的刻漏后凑近小声提醒皇上,“陛下,已至日中时刻。”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刻。这怕是本朝上过最久的早朝,硬生生的等成了午朝。

一听他提醒日中,谢兰致才觉得肚中空空,除了早上在马车里用过的一小杯蒙顶甘露以外,到现在可是粒米未进、滴水未沾。

“好了,诸位爱卿先回去用午膳吧,懿王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皇上也有些饿了,坐了一上午浑身酸软无力,起身时有些缓慢。

“陛下,今日天色如此恶劣,恐怕殿下被迫留滞于某处,请陛下允许微臣带人出城寻找。”谢兰致毫不犹豫的下跪请旨,额头紧贴着手背之上。

覃王在旁趁机义正言辞道:“谢大人都亲自带人去寻的话,倘若懿王在明日之前还回不来,那可就已过三日期限了,陛下金口玉言,到时在说什么都无用了。”

皇上勾起唇角,却不似在笑,“好,朕准了,就按覃王所说的,过时不候。”

“是,微臣遵旨。”直到看着皇上的龙靴移步,她才迟钝的抬起头,站起身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突然反应不过来自己此举为何,明明陛下已经警告过不许和懿王太过接近,她这是在自掘坟墓。况且祁蕴身边的帮手一定很多,自己连武功都不会,为何要去冒着险......在朝中沉淀已久,哪曾像今日一样冲动?

她宽慰自己不过是放心不下,殿下于自己有多次救命之恩,此番要亲眼看到才好,光让她坐着等消息,她做不到。

思及此,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走下台阶,裴柏却迎面而来突然拉住了她,面色凝重道:“兰致,你疯了吗?你看看外面的大雨,你要冒雨去寻会有多少危险。”

谢兰致用力抽回手,步履匆匆却淡然一笑道:“哪儿有那么严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要去,我虽不会武功,但策马的本事还是有的,懿王殿下救过我,我总也要亲眼看看才好,若真是不付诸行动,我会很后悔。”

裴柏还是紧跟在她身边极力劝阻,“兰致,让怀澄带人去就好了,你大可不必事事都亲力亲为。”

“裴柏,你再拦我一会儿,这雨会更大的。”谢兰致态度很坚决,她做出的决定万不会轻易改变。

裴柏只好妥协的停在原地,殊不知在谢兰致迈出殿门小跑之时,他眼中愈加空洞,孤身在殿内落魄而单薄,无人能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只知道这位谈笑风生的好脾气公子现在不太高兴。

怀澄见她冒雨出来后赶紧上前撑着伞去接。

去往内阁院的路途中,谢兰致问他,“知道殿下今日为何没来吗?”

“不知,只是我的人探查到殿下昨夜突然趁着街市热闹策马而出,方向就是茨阳。属下就特地给茨阳那儿去了消息,传回的消息也仅知殿下在回盛京的官道上进竹林后不见了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甩开了我的人。”早知是因懿王没到所以久久未下朝,他就赶紧派人去查了懿王的行踪,正好在谢兰致出来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怀澄,给我准备一匹跑得最快的马和一套蓑衣蓑帽,你带一批人去盛京城京郊周围寻找殿下,再找一队人跟着我到去往茨阳的官道上寻。”明确位置后,谢兰致便急切的将伞推给他,自己进了内阁院去找腰牌。

怀澄还没多想,见她如此焦急,赶紧飞步去办。

“阿汤,一会儿用完午膳,你就拿着这个腰牌和字条去想办法偷偷交给皇后娘娘,别的不用多说,皇后娘娘看到字条自然明白。”谢兰致跪坐到蒲团上,小方桌对面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归置着桌上的午膳。

谢兰致在木托盘的小碟中拿了个精细的山海兜一口一个塞进嘴里。

阿汤在内阁院中是负责誊写摘录的差事,也是内阁院中年纪最小,和谢兰致关系最好的臣工。

阿汤大名汤蕤(rui),虽然才不过十二三岁,可却是闻名大岐的神童,八岁便被破例允许科考,还横扫诸多才子成为那一年的一甲第三名。

不过阿汤是个脾气古怪的孩子,只喜欢一味地埋头写字,加上字写得又快又好,所以才给他安排了这样的差事。但听说他刚生下来是个孤儿,从小便被一位教书先生收养在私塾,他进京赶考的那年,那位先生突然如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迹,而他在京中也没有家,便一直住在内阁院里。

谢兰致就是听了他的事后,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疼爱,阿汤在没人时也会唤她阿姐。

见她开始动筷,阿汤也才拿起了一个包子小口咬着,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后问道:“阿姐要求皇后娘娘保懿王殿下吗?”

谢兰致闻言一噎,给他夹了菜好奇问道:“是别的臣工告诉你的吗?”

阿汤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就只听他们每个人都说起过一丁点儿。”

真不愧是神童,东拼西凑来的消息都能猜到她的用意,谢兰致只好点点头,“是啊,阿汤可真聪明,不过可不能跟任何人说,而且一定一定要交给皇后娘娘。”她已经接连吞了两三个山海兜后站起身,在走之前细细嘱咐他。

“放心吧,阿姐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绝不会出差错。”阿姐交给他的事都是十二分的重要。

这时怀澄已经急哄哄的举着蓑衣蓑帽进来,帮谢兰致披上以后才意识到她也要冒雨前去,“大人,这些事让属下带人去就好了。”

怀澄牵来的棕马就在殿外撅着蹄子等候,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待谢兰致轻松坐上马背后,这马儿仰天长嘶,似乎很喜欢在雨中狂奔,她突然想起这马可能就是怀澄曾说过非常爱下河扑腾的那匹‘涓涓’。

一个与它形象极度不符的名字,可却十分贴切。

谢兰致整个人被包裹的相当严实,就露出了一张脸,在‘涓涓’背上时像极了地里的稻草人,她挥着马鞭没有接他的话,怀澄也只好紧随其后。

出了皇城门,平日里人潮人海的街上突然空空荡荡,盛京人鲜少感受过这样大的暴雨,更不喜欢湿漉漉的出门,便都躲在家中,一家子开窗闲谈,正好有了无所事事的借口。

怀澄的手下不愧是一呼百应,才短短一会儿便在皇城外聚集成黑压压的一片,约莫有三十几人。

谢兰致也不及细数,扯着嗓子对怀澄说道:“按刚才说的,兵分两路。”这雨竟真是越下愈大,朱雀街的望楼上有个露天的巨大牡丹花鼓,用于重要欢庆时刻助兴的,可此时雨点重重的拍打在鼓面上发出嘈杂的巨响,再不大声些就更听不到了。

怀澄点头,领着少于一半的人策马先行,而多余一半的人则留在了谢兰致身边,她握紧缰绳,满脸的水流淌而下也顾不得擦了,调转方向领着一众人驰骋长街。

出城门后,落在地上的雨水汇集成了能没过马蹄的高度,甚至还有些湍急。马儿们更是在水里撒欢奔腾好不快活,尤其是这匹‘涓涓’。

但是策马越快,马背上的人就很遭殃,那急速飘落的雨点子落在脸上就像被冰雹砸了一样疼,打的双唇通红,比上了口脂还鲜艳。谢兰致不得已将双唇抿紧才好受些,随着清脆整飒的马蹄声,人影在暴雨中若隐若现......

然而一边策马,一边还要试图留意左右,好在蓑帽还有些用处,能防止冰雹样的雨点砸向眼珠子,要没了这蓑帽,那眼皮都能给砸肿。

去往茨阳的官路道阻且长,两侧是一大片竹林,竹子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打的东歪西倒,那些长势较低的竹子顶端尖锐,若是深入其中很难不被戳伤。

“行了,从这里开始分成几拨慢慢往前仔细寻找,武功好些的便去竹林里看看,不过一旦有危险必须马上退回。”谢兰致微微仰头看清他们,嗯,有二十三人。

接到谢兰致的安排后,他们二话不说便开始行动,其中敢进入竹林的得有十几个人。行吧,看来刚才说武功好一点的进去看看,这几人定是都争着证明自己武功是好的,谁也不甘落后。

谢兰致则是靠着竹林边继续往前去,拽着缰绳的手已经被雨水凉的有些麻木了,都分不清力度如何,只是‘涓涓’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在地上闻着什么,而后又不知何故猛地扎进竹林,她拼命拽也拽不住。

好在这儿没有什么低矮的竹子,‘涓涓’只驮着她往平坦安全的地方去,她拽也拽不动只好作罢了。反正是要找人,走到哪儿算哪儿,要么是被她凑巧寻到,要么祁蕴自己回去,再不济也有可能被怀澄在盛京京郊的四处寻到。只是有些奇怪,祁蕴好端端的进这竹林中是为了什么,她倒不觉得怀澄的消息会有什么差错。

进了茂密的竹林中后,打在身上的雨点子也没那么大了,下雨归下雨,天色倒还没到了看不清路的程度。

她光顾着往前面和四周看去,低头整理了一下要松落的蓑帽,发现‘涓涓’还一直低头吧唧嘴,“涓涓啊,有什么比马厩里的粮草更好吃的?怀澄放你出来时不会没让你吃饱吧?”她随手摸了一把“涓涓”顺滑的鬃毛,便看见从它嘴中嚼落出来的......蜜饯?

怕它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谢兰致长“吁”了一声叫停‘涓涓’,跳下马捡起它刚刚从嘴中掉出的疑似蜜饯的不明物体。那东西被‘涓涓’囫囵个儿嚼的黏糊糊的一团看不清是什么,她只好放到鼻下仔细闻了闻......竟然还真是蜜饯啊,闻味道好像还很接近红豆食肆中那道甜的掉牙的釉色蜜豆。之所以能有印象,可要得益于爱吃点心的这点儿癖好。

头一回和祁蕴在红豆食肆见面时,其中吃的就有一道是这个糖腌的蜜饯,她当时只是尝了一口便觉得齁儿甜到牙疼,还想这做蜜饯的人是不是把全茨阳的糖都偷去腌这道釉色蜜豆了。

这深山密林中竟有茨阳而来的蜜饯,刚才‘涓涓’低头吃了一路,可能就是靠近竹林边走时吃到了几粒被水冲出来的蜜饯后才循着味儿来的吧,马儿不仅喜爱甜味儿,并且对甜味儿相当敏感。

于是她牵着‘涓涓’,任由被它带到哪儿去,“没想到你还是只贪吃又贪玩的野马,怪不得叫怀澄总头疼。”谢兰致看着低头仔细嗅来嗅去的‘涓涓’有些忍俊不禁,轻轻摸了摸鬃毛说:“你慢慢找,我不催你,要是找到殿下,你可就是头功。”她心中有预感,这散落一地的蜜饯一定能让她找到想找到的人。

果然不出几步,‘涓涓’又停下不动了,用嘴刨着湿润的泥土,从底下翻找出一块儿被虚盖着的糖色(shai)蜜饯,谢兰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趁‘涓涓’还没咬进嘴里就赶紧蹲下夺走,仔细拨去了那点儿泥土,有些心虚的四处看了看后便小心翼翼的放到嘴边咬下一点儿细细品尝。要是被看到跟马抢吃的,传出去叫人以为她有多贪吃呢。

反倒是一旁的‘涓涓’见她将自己好不容易刨出来的美味咬了一口后不乐意了要发脾气,怨气满满的扬着蹄子长嘶一声。

“欸,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不跟你抢。”谢兰致见它生气便赶紧递到它嘴边,嘴里无奈含糊道:“真是小气死了。”将嘴里的那一点儿蜜饯咬了咬细尝后吐掉,已经能确定是曾经在茨阳红豆食肆吃过的那道釉色蜜豆。

谢兰致哈哈一笑拍了拍‘涓涓’的屁股,高兴道:“不错嘛涓涓,这可要靠你了,走着。”‘涓涓’还有些赌气的扭过头不看她,用尾巴拍去她的手。

雨似乎也有下小的迹象,行走在竹林中也不算太难,谢兰致跟着‘涓涓’一路觅食,一直到了一处陡坡前,‘涓涓’才抬着头停下脚步。谢兰致有些头疼,这陡坡跟个小悬崖似的,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要跳下去是小事一桩,但对于她这个连杆儿枪都舞不动的人来说简直难如登天。

她看着这坡还有些发怵,感觉嘴角有些抽搐,“涓涓啊,不会真要下去吧,要是上不来可就倒霉了......”

‘涓涓’可能听懂了她的话,焦急的原地摆尾转圈,咬了咬她的蓑衣,像是在催促说:你怕什么呀?快跳啊,快跳啊,我都闻到甜甜的蜜饯了。

谢兰致欲哭无泪,打算赌一把,反正她看过这个竹林的地形图,图上可是画的四面通透,没有死路,顺着边边滑下去也没事......

于是慢慢坐到边上,还没准备好呢便被‘涓涓’用嘴一顶,整个人“哧溜”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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